从他们的打扮和说话来看,除了车夫之外,这里还有送报员,船工,杂物工,扛包工……任何需要力气活的职业,几乎都能在其中找到。
爽朗的大笑声,几乎掀翻了屋顶。
“京茶这小祖宗,真不怕把自己喝死吗?这可是在副本里。”
红鸟有些担心京茶,想要过去劝阻。
但他刚迈开脚步就顿住了——在他有所动作的瞬间,就有人站起来向他走来。
从他们进入酒馆开始,就有人一直在盯着他们,再加上京茶被拽去拼酒忘了介绍他们,以致于酒馆的人不知道他们是一起的,因此仍旧对池翊音等人保持了戒备。
当他们想要深入走进酒馆,这些人就慢悠悠起身,挡在了他们面前。
赤膊的肌肉大块凸起,无声的威慑。
池翊音掀了掀眼睫,彬彬有礼的微笑:“我来找维克托,他让我在这里等他。”
那大汉顿时不屑嗤笑:“你们这些贵族老爷们,平日里鼻孔长在天上,怎么,现在连脑子都被神收走了吗?维克托早就被你们抓起来杀了,还维克托?哈哈!”
大汉显然没有相信池翊音的话,边说着就已经伸手抓向他,一副要将他拎起来扔出去的架势。
身后的斯凯立刻下意识做出阻止的手势,上前张嘴想要劝阻双方的对峙。
黎司君更直接且维护池翊音。
他向前跨进一步,就将池翊音半挡在自己宽阔结实的肩膀后,金棕色眼眸居高临下看向那大汉,冰冷得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他手臂上的肌肉已经绷起,合身考究的衣服勾勒出充满力量感的线条,任何看到他的人都会清楚,自己将要面对的是怎样强劲的对手。
那是顶级狩猎者的爆发力。
一旦有任何异动,就会瞬间扑上来,咬穿喉咙。
常年混迹在街头巷尾靠拳头说话的大汉,立刻就明白了自己碰上了不好惹的人物,明明他自己看上去比黎司君更加结实且大块,但莫名的……来自黎司君视线中无声的压迫感,让大汉甚至有跪倒在地的冲动。
【神明黎司君……】
【闭嘴。】
应急管理系统刚开了个头,就被黎司君冰冷截断:【我签署的协议并不是套在我脖子上的枷锁,我遵守,是因为我暂时还想遵守。但如果规则干预过多,我不介意撕毁协议。明白吗?】
【没有,没有神能任由自己的信徒被伤害。】
黎司君的眼眸接连降温,冰冷锋利的光泽像是横在大汉喉咙上的刀刃。
应急管理系统默然无声,暂时退避,不敢再横加阻拦。
而大汉咽了口唾沫,小腿颤抖着后退了一步,试图向狩猎者表明自己的无害。
池翊音抬眸看了黎司君一眼,唇边的笑意加深。
黎司君……在某些方面而言,确实是有价值的,足以被利用的工具。投资也绝不会亏。
他伸手,修长的的手掌虚虚搭在黎司君的手臂上,笑着看向那大汉,故意做出一副虚假道歉的模样。
“抱歉,我的同伴是个急性子,他不太喜欢讲道理,总是喜欢把人打个半死,我劝过几次他都不听。”
池翊音微笑道:“要不我们坐下来谈谈维克托吧?不要那么冲动,等我说完之后,你再来判断我说的是真是假,再动手不迟。”
大汉有些犹豫。
黎司君无声的再向前迈进一步。
大汉顿时不犹豫了:“行,行!谈。”
黎司君这才定住了脚步。
大汉看了两人几眼,心有余悸,觉得自己刚刚简直是虎口脱身,生死里走了一遭。
“你们稍等,我去喊汉克大叔来。”
说这话时,大汉还惊恐的看了黎司君好几眼,唯恐对方不愿意等待,拒绝自己的提议。
池翊音则微笑颔首:“好。”
大汉顿时松了口气,赶紧向后面跑去。
其他坐在门口附近的人也都只敢忌惮的盯着他们,却不敢轻举妄动的上前。
池翊音将所有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却并不意外。
他在心中很快就建立起了酒馆里众人的关系图谱,以及相对应的性格和疑似经历职业的档案,思维转了几圈,就明白了谁在酒馆里处于“领导”地位,谁是关键人物,谁是说得上话的,而谁又是从属。
“我并不擅长武力,也不热衷于暴力。”
池翊音轻笑着开口,磁性的声音低沉,只有他和黎司君两人听得见。
黎司君皱了下眉,以为他要指责自己的维护行为。
但池翊音的下一句却是——“但我不排斥暴力。”
他微笑着抬眸,定定注视着黎司君,道:“我愿意与别人讲道理,但对方却将我的礼貌当做我的怯懦,这让我不高兴。所以,我需要一个让所有人能耐心听我讲话的方式。”
“最简单但是有效的,就是拳头。”
黎司君慢慢睁大了眼眸,金棕色的眼眸破冰解封,金色的碎光波澜点点,有如蜂蜜流动。
嘈杂喧闹的酒馆内,池翊音修长的身躯微微前倾靠近黎司君。
他的神情从容且自然,轻描淡写的说起时,黎司君甚至能看到他湛蓝的眼底闪烁的微光。
星星点点,如太阳落进了大海。
池翊音耸了耸肩,道:“看来我们的配合很默契,让我也很惊讶,我什么都没说,你就已经理解了我想要做的事。搭台唱戏,自然要红白脸分工,才能撬开看客的嘴。”
他第一次主动伸手,握住了黎司君骨节分明的手掌。
“那就暂时做个临时搭档吧,黎司君。”
池翊音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得见的声音道:“至于其他的……等这个副本结束再说。”
黎司君却缓缓笑开了。
他的嗓音醇厚如蜂蜜甜酒,引人沉沦:“或许当这个副本结束时,你会发现,比起临时搭档,或许长期搭档也并非不可。”
池翊音挑眉:“那就要看你了,黎司君。”
两人站在前面低声交谈时,斯凯默默挪到了红鸟身边,满怀惊叹的低声问道:“池翊音,他们两位,是那种关系吗?”
红鸟:“?哪种?”
斯凯:“就是……”
他犹豫了好几次,憋红了脸,才比比划划道:“超越同伴情谊的那一种。”
说完后他就觉得自己好像有些不礼貌,赶紧补充道:“因为我看他们之间的气氛……对不起,是我唐突了。”
红鸟本来想说没那回事儿,什么超越同伴的,分明是池翊音还戒备着那个神秘到一点资料都没有人物才对。
但等他一抬头,也沉默了。
因为酒馆中的噪音,使得池翊音在和黎司君说话时,不自觉的靠近了对方,两人之间的距离极近,甚至相视而笑的样子也不像是关系不好。
红鸟忽然就理解了斯凯这么问的原因。
以他作为情报人员的观察来看……还,真不一定。
池翊音对于黎司君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态度不好说,但黎司君肯定是,对池翊音处于信任甚至有进一步感情的状态。
黎司君站在明暗的交界线上,他背对着昏暗的酒馆,迎面看向池翊音的时候,阳光落在了他的俊容上,好像站在光中的神像,却为凡人动了心,从此让大地有了太阳与光明。
红鸟曾在娃娃咖啡馆,亲眼看到池翊音对黎司君的戒备和攻击性,只要黎司君敢靠近一步,甚至插手影响事态,就会被池翊音杀死在刀下。
但现在,池翊音却在对黎司君微笑。
笑意深切入眼底。
红鸟听不清两人之间的话语,但他最起码能确定一件事。
——没有谁家的敌人是这样的。
“大概……”
红鸟犹豫了一下,像是自言自语般道:“这个小团队又要迎来新的‘同伴’了。”
虽然池翊音一直在与京茶或楚越离等人结伴而行,进入副本。但事实上,他并没有固定的同伴。
游戏场里充满危险,独身一人总有照看不到的时候,自己背后的安全无法被保证。
所以,警惕又想要活下去的玩家们,大多会自发的寻找同伴,两两结伴而行。
这样既保证了一定的安全性,不至于孤立无援,也不会面对太多背叛和背后中伤。
毕竟唯一性的同伴,怎么也比与一整个团队的人共处,并且揣度每个人的心思要好得多。
同盟的灭亡还历历在目。
以此为戒,没有玩家敢再大面积组织团队,尤其是高级别玩家。
在这样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互相支撑,相依为命的同伴之间,在漫长的相处和无数次出生入死之后,会产生凌驾于一切情感之上的感情,也不足为奇。
红鸟不会以任何一种感情来定义这种信任。
因为现实不曾有如此危险的时刻,让人们每天都要与死亡作战,并且有机会和另外一人共同面对生死存亡。
只不过在私下里,红鸟也曾和京茶讨论过池翊音同伴的问题。
因为这影响的不仅是池翊音,也是与他合作的红鸟京茶两人。
如果池翊音选择了错误的同伴,心怀鬼胎,或者过分危险,那就连红鸟京茶这对搭档都会受到波及。
很有可能……重蹈同盟的覆辙。
不过红鸟倒是没太担心这个问题,毕竟在他的观察看来,虽然还没有正式定下来,但楚越离更像是池翊音的同伴。
忠诚,可靠,聪明,有力量……楚越离看池翊音的眼神,那简直不像是在看同伴或领路人,更像是信徒在敬仰信奉神明。
红鸟可以肯定,就算整个游戏场千万玩家要对池翊音不利,楚越离也会坚定不移的陪在池翊音身边,和他同生共死。
因此他很安心。
搭档嘛,没有能力都是次要的,最关键的是绝不能背叛,不能再出现第二个白蓝。
但红鸟的这份安心感,因为斯凯无意间的提醒而被打破了。
他做贼一样时不时抬眼望池翊音那里看,自以为隐蔽的观察,试图找到更多的蛛丝马迹。
这位神秘的人物要是真的成了池翊音的搭档……
能力肯定是没问题,但忠诚绝对是另外一个大问题。
红鸟不敢想,要是这位哪天一个不开心想要杀人了,那来自背后的刀,可是防不胜防,在池翊音身边的所有人都会遭殃。
斯凯还在为自己没有根据的揣测而连连道歉,红鸟的思绪就已经跑到别的地方去了。
他要找个时间和池翊音说说这件事。
毕竟旁观者清,池翊音身为当事人很难看到全局,即便他很清楚自己的选择十分重要,但在涉及到他自身的时候,却可能很难做出准确的判断。
这时候,来自外部的意见就很重要……嘎!
红鸟的思维猛地停止,大脑一片空白。
黎司君察觉到了红鸟的所思所想一般,眸光阴冷的向他瞥过来一眼。
那是无声的警告。
——不许,在我可爱的信徒面前,说我的坏话。
而池翊音也像是漫不经心般转过头,视线瞥过红鸟。
那意思是在说,他发现了红鸟有话要说,让红鸟自行看准机会来找他说明。
红鸟:……我的红是red恶魔的红,而不是被两面夹击放在火上烤成熟鸟的红。
他摸了摸自己的头毛,觉得自己可能要成为鸟中第一个秃头的了。
好在汉克大叔的出现,及时解救了红鸟,让他松了口气,赶忙一溜烟躲到了一旁乖乖坐好。
他旁边的彪形大汉:“?”
“你不怕我?”
那大汉打着赤膊,浑身都是狰狞伤疤,几乎毁了容的脸全是受过伤后没有好好处理的痕迹,蜿蜒着的数道像是肉粉色的大虫子,丑陋狰狞到可以吓哭小孩。
但红鸟心里想的却是——能有多恐怖?比那两位两面夹击还恐怖吗?
这个举动反而引起了大汉对红鸟的好感,让他的敌意渐渐缓和。
毕竟,谁愿意被人当做怪物看呢?
红鸟也趁热打铁,和大汉聊了起来,不动声色的做起了自己的情报搜集工作,老本行让他觉得很安心。
最起码比站在那两人旁边要安全多了!
而那先前被黎司君吓住的彪形大汉,则跟着一名穿着夹克,做船长打扮的大叔走了出来。
汉克大叔皮肤深褐色,常年风吹日晒在他身上留下了很重的痕迹,但他却在看到池翊音之后,一丝不差的向他行了个贵族的礼节,随后邀请他在门边落座。
池翊音还礼后也微笑着做了自我介绍,不卑不亢的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我要怎么相信你?”
汉克大叔声音低沉,虽然礼貌,但所有人都看得出,他并非好惹的人物,那双隐藏了太多故事的眼睛鹰一样盯住了池翊音,炯炯有神。
就像是池翊音第一次在高塔监狱里看到维克托那样。
正是因为维克托有着那样一双明亮坚定的眼睛,才让池翊音心念一动,做出了释放犯人的决定。
“如果您要听实话,我只能说,您没有任何理由相信我。”
池翊音诚恳以答。
瞬间,周围好几双眼睛都看了过来,靠近门口的地方安静了下来,那些人已经做好了暴起的准备。
红鸟看到自己旁边的大汉从桌子道他要怎么操作。
但那些人都忌惮于黎司君的存在,没有轻举妄动。
汉克大叔也满脸错愕,没想到池翊音会给出这样一个答案。
他想过讨好,想过努力自我证明、赌咒发誓,却没想到对方会直接告诉他,没有信任的必要。
“因为维克托和您,以及所有人想要完成的事业,根本就无法信任外人,不是吗?”
池翊音微笑着扔下一颗炸弹,道:“甚至死亡都比泄露信息,影响你们的事业要好。所以这些年,维克托在高塔监狱里苦苦坚守,没有多说一句话,而您也从未想过要救他,只当他是牺牲了。我说的对吗?汉克大叔。”
汉克大叔的眼神从最初的错愕到愤怒,认为有人背叛,再到不可置信的惊诧和动容,最后在池翊音的话语中,只变成了一片感慨的沉默。
他定定的看着池翊音,然后问:“你知道多少?维克托和你说了多少?”
池翊音却缓缓摇了摇头,道:“维克托没有说,我之所以会知道,是因为我和维克托是志向相同的同伴。”
“你?同伴?”
旁边有人诧异惊叫,像是听到了绝无可能的笑话。
汉克大叔扫过去一眼,不怒自威,那人顿时歉意的捂住了嘴。
池翊音没有着急解释,而是微笑着等身边众人消化这个信息,然后才扔出自己的底牌。
“稍后你们会听到治安官集结的声音,街道小巷里会有卫兵挨家挨户的搜查,整座汤珈城都会乱起来,在这个酒馆之外,血雨腥风已经要开始了,不管你们准备好了没有,愿意与否。”
“已经开始的事情,不会被中途停止。不过,这也是你们一直以来期盼着的暴风雨,它将是你们夺回城市的机会——仅此一次的,机会。”
有人不明白池翊音在说什么,满脸迷茫。
周围的彪形大汉们彼此对视,一头雾水的摇头。
但也有人放下了酒杯,慢慢严肃了表情,向池翊音看过来。
汉克大叔隐约意识到了什么,满眼的不可置信:“你……”
但不等他说完话,酒馆外面真的就传来了治安官们呼喝嘈杂的声音。
他们从街面上跑过,声音中带着急促的惊恐。
有长官大声命令,要求沿着河搜查逃犯,不可以让任何人跑掉。
守门的大汉反应迅速,立刻关上了大门让酒馆隔绝于外。
汉克大叔愣了许久,才慢慢将视线从大门转向池翊音,神情复杂的动了动嘴巴,想要说什么。
旁边却有人先一步一拳砸在桌子上,抄起酒瓶就要冲向池翊音:“他绝对是那些贵族们派来的!要不然他怎么会知道治安官会做什么,那些人眼睛看着天上,不是权贵都和他们说不上话。”
“让我杀了他!”
池翊音却微笑颔首,眼眸波澜不惊。
“我之所以知道,并非我是贵族。而是因为,我讨厌汤珈城的权贵。”
他缓缓站直身躯,仰了仰下颔,道:“你们将会在我这里听到更多的消息,犹如围在先知身边寻求神国的被压迫者。”
“你们将听说,高塔监狱被摧毁于一旦,血色洗礼高塔与河流,守城的石像鬼变成满地碎块,监牢中空空如也,所有犯人都一瞬之间消失,没有人知道那座高塔中到底发生过什么。”
“但为什么我会知道?”
池翊音微笑,湛蓝色眼眸明亮如辽阔天空,可容一切生命。
“因为砸碎锁链,开放那座高塔的人。”
“就是我。”
此话一出,所有人目瞪口呆,震惊的抬头看向池翊音。
安静像是有传染力,以池翊音为中心向外扩散,一个接一个,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除了喝得醉醺醺发傻的京茶,所有人都在看向池翊音,被震撼得像是一座雕塑。
“你问我,为什么会认识早被认为已经死亡的维克托,为什么会知道你们的事业,为什么会成为维克托的同伴?”
池翊音笑着垂眸,看向汉克大叔。
他一字一顿的道:“因为我和你们所有人,有着相同的事业。”
“你们所厌恶的,正是我所厌恶,你们所憎恨的,正是我所憎恨的。”
“只不过。”
池翊音微微欠身行礼:“我比你们更冲动一些,并且,更无法忍受汤珈城糟糕的空气——那会让我窒息。”
一如连环杀人案中,那些窒息而死的受害者们。
他们真的死于某个具体的人之手吗?为什么,不是这座城市杀死了他们?
“现在,汉克大叔——以及你的同伴们。”
池翊音微笑询问:“我证明了我自己吗?”
“有关于决心,事业,与行动。”
话音落下,酒馆里鸦雀无声。
只能听到从外面街面上传来的嘈杂跑动声,呼喝声和责打声。
治安官们气急败坏,所有街上不小心路过的人们,都成为了他们的出气筒,挥舞着的棍棒之下连声哀嚎。
却只有哀求哭泣,没有奋起反击。
那一声声哭声像是锤子一样,砸在酒馆里每个人的心上,让他们想起过往听到的每一声哭声,每一具死去的尸体。
他们看着池翊音的眼神开始改变,从最初的敌意戒备,到现在的敬重赞叹。
第一个轻轻鼓起了掌。
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所有人看着池翊音的眼神,都像是在看从天而降的神明。
曙光破晓。
新的太阳已经升起,新的神明已经出现。
汉克大叔站起身,郑重的向池翊音道谢,并且道歉。
“谢谢你为了高塔监狱所做的一切,那些含冤入狱的人们,终于能得到解救。还有维克托……”
汉克大叔严肃道:“你说的没错,你确实是我们的同伴,和先行者。”
池翊音却微笑摇头:“我为维克托打开监牢的门时,为的可不是这个,而是整个汤珈城——你们的汤珈城,也是我的汤珈城。”
“像我所说,我只是在这里等待维克托。”
池翊音笑着向汉克大叔眨了眨眼眸,几句话,便缓和了刚刚还过于严肃的气氛。
“作为一名钟表匠,他从来守时,对吗?”
“希望你们这里没有鸽子聚集。”
酒馆里的人们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气氛重新恢复了热络,依旧是那个欢笑热烈的车夫酒馆。
只不过和池翊音最开始进门时的暗中戒备不同。
这里每个人看向池翊音的时候,都像是在看自己的家人,挚友。
甚至是神与引路人。
【恭喜幸存者池翊音,您已获得成就“汉克大叔的好感”。“酒馆的认可”。在该成就之下,您已成功解开小巷封禁,在汤珈城内,您可以进入任何属于人们的建筑和小巷,缝隙已经融合。】
【当前副本综合好感值-100/100,您已成功触发隐藏剧情“高塔坠毁”。请您注意,当前副本采取死亡模式,具体死亡规则需要您自行探索。】
【祝您一切顺利。】
系统的提示让池翊音眼眸沉了沉,他没有和酒馆里的人们一起欢笑庆祝,即便在最应该喜悦的时刻,依旧保持着警惕和理智。
来自系统的承认让池翊音的猜测得到了验证。
只是他唯一不清楚的是,死亡模式……这个前所未有的a级副本,每一步都是未知。
而这时,一人匆匆拉开了一道门缝,然后一闪身冲了进来。
守门大汉一愣,正准备示警反击,却在看清那人之后失声喊道:“维克托!你真的还活着!”
池翊音闻声,笑着转身,抬手向冲进来的人打招呼:“维克托,看来我比你早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