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晚上戌时还不见祖父回来,门房过去国子监问,只道是早就走了。
外祖父没办法,只得说句明日再来,就与舅舅回去了。
第二日,姚黄自告奋勇去大门口等着,魏紫见了打趣道:“你个小蹄子,惯会躲懒。”姚黄嘻嘻笑着:“好姐姐,帮我看着点,我也是想替二奶奶分忧嘛!”
“你替二奶奶分忧是假,想去看铭大爷才是真吧!”魏紫看了眼二奶奶坐在炕上走神,连章哥儿咿呀叫她也没听见,低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到底没有说出口。
只是姚黄跑了三四趟都没见着人。
到了酉时,外祖父与舅舅联袂而来。等了一会还不见祖父回来,喝了两盏茶后就要告辞,走时外祖父对芸娘说:“如果亲家公回来就派个人去陈风镖局通知我们。”
第三日,门房进来廊前回话,说是大门外来了十二个身强力壮的镖师。
芸娘大惊,这才明白事情的重要性。忙让奶娘去收拾地方安置他们。
王念念生怕错过什么信息,伸手让魏紫抱着,指了指门口啊啊叫,魏紫也想看情况,用大包被裹紧王念念,也出门去。
芸娘看了眼,什么也没说,给王念念紧了紧领口。
队长陈柏满脸胡须,其他人也风尘仆仆的样子,似乎远道而来。
芸娘问领头的:“陈柏兄,父亲可让你带了什么话?”
陈柏不敢多说,忙作揖答道:“二小姐,东家先让我们护您回未峰县。我们还有其他人正在镖行整顿,这两日会收拾妥当。最迟十日后,定在城外柳亭集合回乡。”
见问不出其他来,芸娘只得让他们先下去休息。
大家都食不知味一整天。
待家中掌灯,王念念听见祖父终于回来了,芸娘更是要喜极而泣,忙过去正房把此事禀报给公爹知道。
王宜禄闭眼沉思了一会,道:“此事,我会亲自上门跟你父亲商量,先听你父亲的话,带人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去。”
芸娘终于认命,恭敬答道:“是,二爷那里还望父亲带话,让他尽快回来跟孩子们告别。”
“二郎那里我来说,如果可以告假最好,让他陪你一起回去过年。”
芸娘笑起来,答了声是,高兴地退出正房。
王宜禄背着手慢慢在房中踱步,细细思索。
十天前听闻皇帝被马踢了一脚,当时人没什么事,依旧能吃能睡。过几天渐渐就有些不好,连朝会都免了。宫门从昨日起就已经只进不出,祭酒大人要商量监生毕业大考都不放进宫。亲家公此时前来找我,莫非他手里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消息,重要到连亲生女儿都没敢告诉。
年约二十五的贴身丫鬟乔欣儿端着茶款款上前来。此女身材玲珑,长相娇媚。见老爷没看见,便用一只手拉着他的衣袖娇娇柔柔地喊了声:“老爷,您都好几日未回来了。”
王宜禄正想着事情,听见她说话更觉烦闷,抬手制止了她。抬头又想了想对乔欣儿道:“明日二少奶奶若有什么吩咐,你直接听她安排。今明两日我都不在,你把我的现下的财物也都清点一下,留一小半就好,其他交给二少奶奶。”说完茶杯都没碰又出门去了。
乔欣儿看着王宜禄的背影不满地跺跺脚,嘴角向下一撇冷哼了一声,进去了室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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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了,王念念假装睡觉,心里捋了捋这几天的来龙去脉。
从外祖父和舅舅走后开始,母亲开始处处走神,后面还无故发了好几回脾气。魏紫姚黄不敢吭声,陈嬷嬷也不便劝。家里气氛低迷,下人们走路都放轻了脚步。
今晚跟祖父说完话后突然又高兴起来,莫非出了什么变故?
能让母亲这么开心的,要么是事情出现了转折,要么是父亲的原因。
外祖父开镖局,见多识广走南闯北,又是从远地方回来。虽然没透露出从哪里来,但到底是什么事能让他一心要见祖父打听朝堂呢?祖父只是个教书匠,他能知道多少消息?还是说消息严密,并不足以让我们这些平民百姓知道。
那一定事关朝堂风向或者皇帝本人!
那母亲的态度只能是因为父亲了…
可是苦于人小手短,很多话都不能说出口,小小的王念念只能睡下,慢慢等来日真相大白。
清晨,久违的太阳冒出了头,照在院子里正打拳练武的镖师们身上,褐色的麻衣笼罩着薄薄的一层光。
雪化了,天气越发的寒冷,魏紫提着食盒目不斜视从游廊过来,掀开门口帘子往屋内走。待入了内,把食盒放在条案上,手放在嘴边哈了哈气又使劲搓了搓。嘟哝着:“天气越来越冷了,也不知道路上难不难走。”
芸娘与陈嬷嬷正收拾箱笼,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颇有深意:“要不把你留下,入了春再回未峰好了”。
“二奶奶,奴婢不是这个意思!”魏紫征住。
“哈哈,你家二奶奶在和你说笑呢!你留下,谁有你泡茶做点心的手艺,二奶奶可是最爱吃的。”陈嬷嬷笑着说。
“二奶奶又唬奴婢。”魏紫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