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德和巧娘没想到的是,晓生大婚的前一日,满贯父子和德爷带着族人同来贺喜。除了族人,舍来和舍去抬着几十个馒头和半袋子面。晓生的婚事没有请村民,主要还是考虑经济上的拮据。德爷的到来,巧娘哪敢慢待,笑脸不打上门客,高兴还来不及呢!晓生在酒席上听了巧娘的话,叫了满贯一声爷爷,舍来、舍去一声大爹、三爹。晓生话一出口,满贯哭成了泪人,更咽着说不出话来。德爷和族人触景生情,亦有忧伤之感。老秤看着场面有点尴尬,给树生爹递了个眼色。树生爹说,今儿是晓生大喜的日子,难得得开心。既然晓生都叫爷叫爹了,就是有千言万语留着以后我们慢慢唠嗑。德爷知道树生爹的话外音,便安慰满贯。满贯这才止住难过,老秤和有德拿着酒壶给每人斟酒。
晓生结婚的时候,是我找李老师写的对联。李少华把我带去的红纸折了几下,用刀子裁好对联。翻箱倒柜找到搁置很久的笔砚,拿清水润开笔砚,思索了一阵,几副对联就写好了。我笑着说李老师的笔砚都生锈了,李少华说人没生锈就行,知识是永远不会生锈的。我说小时候娘一直说读书人是文曲星下凡,今日一见名副其实。李少华哈哈大笑起来,说我就是没读过书,要是读书识字,定是可就之才。我说不要奚落我了,我就是个泥腿子出身的农民。今日借文曲星的手,想带给族人文采运。李少华说就凭我这句话,晓生的婚礼他也要去,再说长锁和运吉也是他的学生,他就算是家访吧?我说文曲星驾临,定是蓬荜生辉。
罗子文和李少华的到来,巧娘和娘说这是她们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我说是我说的,他们就来了。罗子文和李少华给晓生贺喜的是一对绣着鸳鸯和双喜字的枕巾,一床缎子被面。这在山沟供销社的百货店里我看到过,贵着呢。这还是索罗村人第一次用到这么贵重的东西。婚礼结束后我们都用手去摸被面,嘶啦嘶啦地响,被面就吸在了我们的手上。娘说她这双老手粗糙不堪,摸个被面都这么难!巧娘笑话自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被面,手挨上去滑溜溜的特舒服。
巧娘把晓生酒席上剩下的东西分了一半给娘,说是晓生结婚没有姐姐的大力支持,她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娘说都是一家人,别扯那么远。晓生成家了,她的压力就少了一个。巧娘说还有长锁和运吉呢!其实那一月我们就是用巧娘送我们的棋子馍挺过来的。娘说她把粮全都给了巧娘。老秤没生气,反而说娘真敢做。娘说孙子娃都大了,饿不死的。老秤问娘,丹丹有意见没有?娘说和丹丹商量过的。老秤这才放下心来。其实丹丹告诉我的时候,我就把巧娘和有德的事情讲给丹丹听,丹丹说没想到巧娘这么伟大。我说巧娘还有更伟大的事情呢!丹丹问我是什么事情。我说以后告诉她。其实这只是我的推辞,我不可能把长锁的事情告诉丹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