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开始翻阅家谱的时候,上善有一天喊起了大嗓门,说是村里要拉电,每家每户要出工出钱。这消息不亚于我儿考上大学时的激动。老秤一说通电,也是兴奋的不得了,揉着眼睛说这下可好了,他去黄羊镇,人家那边都通电了。就我们山沟乡还点着煤油灯。娘说灯泡长什么样子?会不会烧着房子?老秤笑话娘哪有这样的事。要是灯泡烧着了房子,国家还拉电干什么?娘就不说话了。我兴奋地问老秤,拉电他是同意了?老秤说盼都盼不来的好事,说不拉就不拉吗?我听到这话的时候,心里甭提多高兴了。索罗村的风俗是,谁是家长,谁就是掌柜的,那谁就最有发言权。我们家里老秤是最有发言权的人,因为他是我们的掌柜的。我记不清娘什么时候开始叫老秤掌柜的,自从娘叫老秤掌柜的的时候,家中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老秤来安排,我们都听老秤的指挥。
过了几天,上善又开始喊话了,叫村里的青壮年去抬电线杆。我和雷子、树生、亚东、有亮从解放汽车上把电线杆一根一根卸下来的时候,站在旁边等候的九九、东来、庆明和三友用绳子挽好水泥杆,六个人一组,抬到早先规划好的地方。索罗村的电线杆就这样被大家抬进了村里。
负责山沟乡拉电的是县电力局的胡队长,也就是那时候我和满富,晓生、岁旦的大儿子百胜招进了拉电的队伍里,和山沟乡的大军、亚三是一队,我们负责栽线杆,只要是山沟乡规划通电的地方,我们就把电线杆栽倒那里。胡队长给我们发一套劳保服,黄色的橡胶鞋,说是干满一月还有工资发。娘和丹丹担心我的安危,说最好不要去了,家里的农活也多,守着家就可以了。老秤支持我去,说是锻炼锻炼,做工的时候一定主意安全。就这样我早上背着干粮,带一瓶水,跟着胡队长他们,从山沟乡沿着索罗村的大路一路栽电线杆。这份工我和晓生干了一年多才结束,山沟乡的高压线杆都是我们栽下去的。满富在拉线的队伍里。拉线组的人选,带队的老胡说要初中毕业,懂些电工知识的才行,我和晓生没有读过书,自然不在考虑的行列里。满富、百胜初中毕业,跟着学了几天就会了,加上都是年轻小伙子,手脚麻利,老胡比较赏识他们。就是这样的苦力,村里也没几个人爱干。东来和有亮干了几天就不干了。老胡后来找到德爷,德爷问我,我把晓生叫去的。满富还是我介绍给老胡的。三友起初不同意,云婶叫我带满富去的。因为这事,老秤和娘骂了我一顿,说我是没事找事。满富那么年轻,爬电线杆多危险!后来岁旦见满富能做,找到胡队长,把百胜送进来了。
老秤是村里赶集最多的人,但老秤的行头从来就没有变过。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肩膀上搭着布袋。娘说这是老秤叫她缝的,老秤现在的打扮就是旧社会的大爷,要是戴顶老汉帽,梳着辫子就是不伦不类的人了。老秤蹬眼看着娘,神情不伦不类。
集市上最多的就是小商品和布匹,还有赶牲口的驴贩子。树生和庆明是村里最早赶牲口的人。后来树生开始学着贩猪,庆明在集市上当掮客,专门帮人砍价赚些小钱。老秤依旧是独来独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