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旬愣神,心中的弦不知道为何想到了周迢。她心中的思绪糊成了一锅粥。忽然有些烦躁。
邓郁之看朱旬久久未出声,“你忘了?大梁有民俗,元旦午时许愿,便可成真。”
朱旬笑笑,“那我肯定许邓公子能娶佳人入侧。”
二人聊了些家常话便散了,朱旬看着草地走向营帐。
不知周迢如何,她总觉得他像变了个人,到底是她了解太浅。
她想了什么改变方向,走向伙房,看到了李景在忙前忙后。
“李景。”
“说。”
朱旬叹口气,“我下午给你送封信,你将它交予满将军。”
李景看了她一眼,点点头。
朱旬回去时看到了周攰在研究地图。
朱旬探头看看,所画竟是周迢之营。
“怎么,感兴趣?”
“这图,你不该烂熟于心?”
朱旬强装镇定,笑笑,凑到他旁边假装好奇看着,“我当时被关着虐待呢,出去也只能看一两眼。一些地方我也没去过。”
见周攰未答话,她又问,“你们难不成又要打仗。”
周攰忽然眯着眼看向她,意味深长的笑了,“怎么,这么像知道军情?”
朱旬心提到嗓子眼了,他这是搞哪一出。她拽着他的袖子晃着,“我不是看刚刚说的殿下没理我吗。”
周攰轻笑,她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朱旬也不讨无趣,在一旁煎他要喝的药,扇着火捂着笔,脸都皱到了一起。周攰转头一看,心有些紧。
若现在的时光能一直持续下去,未尝不好。
周攰心里的弦不知道为何有些绷,他冷不着的说,“朱旬,你会背叛我吗。”
朱旬听到,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咬唇,“我为何要欺殿下,没了殿下,我又能去哪。”
她等着药煎好,忙忙端到周攰的桌上,“殿下,喝。”
周攰一股脑的全喝下去。
“殿下,烫啊。”
“不烫。”
他在隐喻着什么。是啊,他也与自己作对。他第一次不敢直视自己的心。
“殿下,你刚刚为何要说那样的话。”
周攰放下地图,看着她,眼中是朱旬未见过的陌生,许久才说,“我母亲曾把我父亲骗了。她是敌军派来的女子,父亲的兄长那时是统帅,杀了她一家,可放走了一对龙凤胎,母亲一直带仇而来她便寻了个好时机引军杀了他,父亲痛不欲生,将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却久久未动手,母亲觉得愧对于他,便自己死了,父亲也死在了她哥哥刀下刀下。”
朱旬心中一惊,“你父亲不是先帝吗?”
周攰脸上没有一分动容,“父亲与先帝是表兄,父亲从前像是料到这天般,将我托付于先帝。”
“你父亲怕是早就看出些什么来了…”
“怪不得先帝封你同姓摄政王。”
朱旬心中感慨,“那你为何要争这江山?”
“江山本为我族所属,父亲在霍氏一族来临前对我说,我的意义便是复前朝。”
朱旬不解,“如今不是姓周吗?这到底怎么回事。”
周攰眼中含笑,“前朝我父亲为帝,后宫只有母后一人,可因为母亲背叛他,帝王灭,朝更替,从此大梁乱,有霍,周二派,霍自然为我母族姓氏,周为父亲表系亲属,而后周姓赢了,所以此时天下姓周。”
“你这么厉害啊,那你真正的姓是什么?”
周攰笑笑,“桓。”
又加上了一句,“木亘桓。”
朱旬笑了,“桓攰,”她顿了顿,“你名字真典雅。”
她又想到了什么,小声道,“你若不称帝,行吗。”
周攰察觉到什么,问她为何。
“当皇帝看似位高权重,实则枷锁甚繁,我还想若你败给了丞相,我便想跟你去山间种瓜去。你也不缺银子,田园风光,想想都舒服。”
周攰闻此噗的一笑,眉眼像是开了花般,朱旬在床头看着他,他那淡若无世的从同,那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宁静,有如一个随遇而安的浪子,又有如一个历经千生万世的老者。随时都可以将人的魂魄勾去。他侧过脸,也看向朱旬。
“朱旬,若我败给周迢,待他称帝,我这项上人头早赠予他手。”
朱旬叹口气,“非要拼个你死我活吗,”
朱旬心中有了杆秤,周迢要这江山是为了私仇,而周攰则求复国。
于情于理,她都不该如此。
可木已成舟,她没有退路了。
她时常想眼前笑的风光霁月的男子若知晓她是叛徒,应会立刻冰冷刺骨,把她拖到校场五马分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