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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乱兴(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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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太祖姬显扬开国以来,周朝皇族已历二十余世三百余年,周祚绵延,不可谓不长。其间,伴随着周祚绵历的有功勋之臣,宗室之族,或是国戚之后。间而,还有后来的宦官之权,与最能起到平衡力量,同时又最具有广泛基础和深入影响力的后起之秀,文官集团。

文官集团由业经选拔的官僚组成,其间虽然也尽多各势力培植或推荐的代理人,但是大体依然不失从读书人中间选拔的原则。这无疑较系统而全面的确定了统治者阶级的阶层不分上下,间接锁定了其文化水准,同时基本免去了传统父死子继的世袭制度弊端。

文官阶级代表天子施行统治,无疑是个精妙绝伦的设计,在其精准和绵密的选拔制度下,各层官吏出自千家万户,不论亲疏贵贱,不分上下贫富,一律通过举荐或读书为郎,进入官场,所以能使天下各阶层都感到其广泛的亲和力,隧使其在民间亦具有强大的感召力和号召力。人民趋之若鹜地将自家子弟从小就送入书院读书,期待着学业有成能被朝廷征用,从而光宗耀祖,封妻荫子。

所以说本朝的权力路径是渐由功臣交到宗室手里,又从宗室之手落入亲戚之家,再由亲戚之家逐渐发散到文官集团。所以说文官集团从一诞生开始就在给整个大周朝廷的肌体慢慢重塑了一遍,这是不可逆的潮流。但这过程也非一帆风顺,时至今日,宦官集团崛起挑战文官体制就是一个明证。

姬文光登基之初,手无寸铁,身边只有一群伺候的宦官。但是他少年英断,颇有睿识,先是利用文臣和宗室功臣对太后专权的不满打击池家,使外戚势力无片瓦之存,池家仅留池太后和池树勋二口。后姬文光又利用文臣与宗室功臣的矛盾,排抑了宗室功臣的势力,逐渐将之挤出朝廷。再之后,宦官势力崛起,姬文光利用之将文官的势力徐徐削之,到文光十八年,短短十余年间,几乎成功,姬文光大权独揽。

当然,一个体制不会被突然取代,改革以渐不以骤。再好的制度,也不可能突然就取得成功,在其成功之前,必有一番运动与反动,改革不是暴雨式的变革,通常都是走三步退两步或一步,穿着鞋子走路,摸着石头过河。

时至今日,大周的其他几大势力依然凭借强大传统的惯性,跨越数百年的王朝岁月,挨过姬文光的针对性打击,顽强地生存下来。

不管能力与影响如何,也不管后世如何盖棺定论,姬文光无疑是近数十年来几番帝王匆匆更替中的第一强势帝王。这要从他登基时的形势说起。

姬文光本是个藩王的儿子,父母早死,孤苦伶仃。皇宗族优恤,接到洛京生活。先是连续几任幼帝驾崩,池太后有意立自己亲儿子年仅四岁的姬文扬为帝,但是文官皆以姬文扬年幼不足立恐步几任先皇后尘为由大力反对,主意从藩王等皇族近亲中挑选一位天资英断的王子过继给先皇,然后顺位登基。虽说立皇帝是皇家的家事,外臣无权过问,但池太后也不好拂逆诸大臣的意思,只得诉诸于皇族的宗亲,议立新皇。

当年的姬家宗就是如今年老德邵的康王姬延寿。姬延寿是先皇的先皇的皇兄,朝廷公议他也是皇位的有力争夺者,已经暗中筹划有时。当时,池氏是内朝的控制者,整个内朝都是其囊中物,想要将太后的儿子拱上皇位,外朝文官则掌握着公论,康王又有皇族宗正的头衔,位置显要,不可忽略,有一时间,朝廷上下,皇族内外,暗涌相争。

就在相持不下之际,康王想到了姬文光这个寄居洛京多年的藩王王子。当年,姬文光正好到了就藩的年纪。康王为了平衡池氏强大的势力,又不忍皇位旁落,就想到了李代桃僵,以公允的方式推举了姬文光这位可怜的藩王王子,用以搪塞池氏的催促,池太后又将之推给了群臣,本以为群臣不会同意。然而正因为好不容易迎来一位成年的皇位继承候选人,百官居然十有八九都赞成。这一来,皇位就莫名其妙落到了姬文光手里。池太后和康王或许都曾为此而懊恼。

当年,池太后当权,外戚池氏在朝中的势力如日中天,廷尉、卫尉、执金吾,以及黑甲军的前身组成的北军全部掌握在池太后几兄弟手中。与北军相对而说的是南军。南军因驻扎在洛京南城外而得名,主要受三公之一的太尉调遣,主要骨干是朝廷的五城兵马司及外朝各司司马,以往戍军制未崩溃之前由全国各地轮番上京驻扎,叫做上番。

如今北军中的廷尉由周卢杜杨四大显姓中的杨家后代杨荃统领,同时掌管着诏狱。卫尉统领名叫邬寰,掌管皇宫宿卫旅贲。这两人呢应当算是文臣一脉出身的人,然而观其做派,杨荃唯宦官马首是瞻,邬寰却是个离群索居的闷葫芦,从不发表任何政见,此或许正是姬文光逐渐提拔信任的原因。

执金吾,现如今主要掌皇帝出行的仪仗事。但在一代之前却是个了不得的机构,与廷尉、卫尉同为内朝九台之一,其时是功臣贵族掌握军权的重要机构。如今的大将军是池树勋,池太后的侄子,当年皇位争夺战中失利的池家仅存的一支。前将军汤耀,左将军宋固,右将军白高国,后将军楚玉,周御之前曾经是执金吾的散骑,因学党案被罢职。

支持康王姬延寿的主要是一些重要的功臣和皇室内不满姬文光的宗室成员。宗室和功臣之间的结合最深,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宗室主要成员则认为姬文光得个便宜皇帝当,其实继位并不算正统,名不正言不顺,加之孤桀自身,嗜权刚愎,十余年来利用外人对宗族进行打压,使宗室权势日消。总之,其有足够的理由反对姬文光。

功臣宗室之中,最著者有封地在洛京以南五百里的淮阳王、在洛京以东四百里的睢阳侯、洛京以北五百里的濮阳魏公,以及濮阳附近分封的安阳伯,还有离洛京以西百余里的宜阳泰王。其中,宜阳泰王与洛京近在咫尺,其实是方便看管。因当今年及弱冠的宜阳泰王,正是当年与姬文光争位的池太后的亲生儿子姬文扬。

这些宗室功臣的后裔们除了各自在封地具有统治权外,每家王公侯伯在当地都有动辄上百万亩土地田庄,庄户动辄上万至十数万户。像淮阳王、睢阳候,濮阳魏公都是实力雄厚者,各有十万余户的田户。宜阳泰王及安阳伯则稍逊之,土地数十万亩,田户不满万余户。

紧要的是,这些王公侯伯的田庄从不需向朝廷纳税,而那些耕他们田地的田户除了一部分是熟户,近十年来聚集了很大一部分的生户。生户顾名思义就是刚迁移进来的户口,大部分是来自各地的逃户。逃户就是在别地拥有户口,却因为交不起日益繁重的赋税徭役、或者田地被大户兼并而破产的小农户。因王公侯伯田庄有大量的农田,又合理合法不用贡献徭役赋税,因此近年来愈发吸引了大量的人口附庸,各王公侯伯势力大增。

这些王庄因地方官府无管辖权,管辖权只在王府,王府为了吸引口户,又不甚管理,因此也成了许多盗贼逃犯者的集中营地。

因之,各王公侯伯掌握了大量的土地及口户,通过土地产出和垄断商业,又拥有了大量的财富,等于变相地拥有了一支支贵族的私兵,并且兵精粮足。他们人数众多,人强马壮,一王公侯伯府,俨然地方刺史,其封地俨然国中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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