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言玉珂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明珠目光一转,轻道。
“再说那身衣裳太过艳丽,我们姑嫂走在一块,到底违和;反而如今这一身,却和嫂嫂今日穿的意外搭调了。”
言玉珂着了一身雅蓝曲裾,袖口和裙摆上都绣着小小的兰花,越发突出了她身上的书卷气,哪里有半分商贾铜臭的影子。
言玉珂很是聪明,听得明珠说话,当即明了对方已然看穿了自己的小心思,内心虽有些气忿,却也明白大局为重的道理,况且明珠话中也透着和平之意,当即便笑了一笑,顺阶而下道:
“是嫂嫂疏忽了,想着鲜亮的颜色更衬年轻姑娘,不过珠儿这身显然更适合你。妹妹眼光好,等府中裁新衣的时候也帮嫂嫂参谋参谋。”
明珠自是颔首答应。姑嫂正说着话,却见一个女郎朝她们这边过来,两人抬目看去,却是言玉珂的手帕交杜悦容,彼此见礼后言玉珂便熟稔地把她介绍给明珠,自觉总算找回了些许颜面。
“原来你便是玉珂的小姑,果真生得一副……好相貌。”
杜悦容脸上含着笑,声音中却有些言不由衷。虽然她和言玉珂一同长大,然而自从二人分别成亲后,便几乎没有往来。这两年虽然明瑛成了京官,言玉珂得以入京,身份也从商贾之妇摇身一变成为官家女眷;可她们这群手帕交还觉得对方难登大雅之堂,与之交往便是自降身价!
可在不久之前侍郎千金叶妙莲通过人辗转找到她,让其邀请明珠姑嫂前来赴宴,叶妙莲心中老大不高兴,只觉对方把她和那个商贾家的儿媳联系在一起,无辜牵连掉价;可碍于叶家权势,又是夫君顶头上司,杜悦容不得不答应了,自然而然地也对这位让叶、梁两位小姐惦记的明珠产生了好奇、
今日得以一见,果真天香国色,特别是那从内散发的雍容气度,竟似天生贵胄浑然天成,自己一个五品官夫人往她身边一站倒像是巴结她的奴仆一般。杜悦容在闺中也是个心高气傲的,被一个商家女比下去,登时有些不痛快!
“不知你们给叶家老太太准备了什么礼物?”
说到这个,言玉珂立时神采奕奕。
“是一尊从天竺请来的水玉观音。”
虽然轻描淡写的语气,可是言行中已是透露了其中不凡,果然,只听杜悦容惊讶确认。
“可是三个月前在聚宝庄拍得五千两银的白瓷水玉观音?”
“正是。其实当日购得观音像的买家并非明家,也是夫君他们辗转从他处收来的,就不知合不合叶家老太太的心意。”
杜悦容暗骂言玉珂显摆。叶家老太太信佛谁人不知?再说还故意强调水月观音是从别人手中收到的,无非是想说明他们明家也有点手段?毕竟聚宝庄的规矩是从不透露客人名姓,明家不但能破例还能顺利购回,看来也不是没有几把刷子!
“那我就先在这里恭喜玉珂了。”
“悦容这一句……从何说起?”
言玉珂故作不解,对杜悦容露出的艳羡表情很是满意。
“明家这样好的礼物,老太太定会喜欢的;老太太一高兴,你夫君的前程还用得着担心吗?”
“别乱说,小心被人听见笑话。”
可饶是嘴上谦虚,言玉珂从内到外却散发着一股光彩,毕竟能够出人头地重新挺胸抬头回到昔日的交际圈子,可是她最大的心愿!
杜悦容看目的已经达到也不啰嗦,只寒暄了几句便和明珠姑嫂告辞去向叶妙莲回话。见她逐渐走远,明珠对着尤未从幻想中回过神来的言玉珂道。
“嫂嫂可能不知,出行之前父亲发现那尊水月观音竟有破损,如此给老太太的礼物已被临时换了。”
“你说什么?”言玉珂大惊失色,狂喜的情绪霎时冷却。
“这样大的事情我怎么都不知道?”
“左右只有杜娘子知晓,即便一会事情有差,她不说出去便也无妨。”
言玉珂不由一颤。听明珠不以夫姓称呼杜悦容为夫人,只轻飘飘一句“娘子”言之,似是明白明珠对杜悦容已生出想法;再联系叶妙莲对明珠感兴趣,当下也感慨明珠的机警。不过她始终认为叶妙莲对付的是明珠,便是念着昔日手帕之交,杜悦容大抵也不会让其对自己下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