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欢摇头,手中茶杯捏地紧,指甲都泛白,“不生气。”
“真的不生气?没有介意师兄的隐瞒?”
“没有……”只是心疼。
胸膛里像破了口子一般呼啦啦地漏着风,那风像带着刺似的在胸膛里绞过去,生疼,连呼吸都疼。
这帝都人心沉浮水深火热,暗潮涌动并不亚于战场硝烟,顾辞又身系多方关注,自是比旁人还危险几分,平日觉得有林江和林渊在旁,倒也安全,但到底没有自己会武功更好些。
至于对方瞒着与否,又有什么关系。
左右……他瞒着的,又何止是这一件事?转世禁术、四年心头血,还有之前的影楼,桩桩件件,哪一个不曾瞒着,哪一件不比此刻这件更重?
如何介意?如何苛责?
自己又不是不识大体不明是非的性子,胡搅蛮缠于这样的隐瞒。
“彼时听说师兄武功尽失,此刻一见有些意外罢了。”她搁下茶杯,抬眼看顾辞,“那些传闻……是假的?”
她希望是假的。
若是真的……此间艰难,不敢想象。
可顾辞却是点了点头,“都是真的。那么多御医,日日围着呢,如何作得了假?只是后来青冥暗中调理,才在这两年恢复了一些,如今也不过往年的三四成罢了,应付顾言卿之流却是绰绰有余了。”
他轻笑,看起来格外轻松又疏懒,“否则,哪里敢这样将你带到这样危险的地方来?”
时欢的心思却一点点沉下去了……原来,都是真的。
那些伤,那些痛,那些病体垂危……再一次被当事人亲自证实,都是真的。而这奇迹般的武功也是真的……
胶州战役啊……
彼时胶州战役,这几日倒是听小八偶尔聊起,皆是腹背受敌的沉重和来自友军的刀刃,其中森凉,让有幸从那场战役里生还的少数人,余生里都带着沉甸甸的枷锁。
她容色微敛,将眼底神思悉数覆盖,只低声叮嘱,“师兄往后还是莫要出手了,今日也是危险,若顾言卿真的见到陛下说了什么不该说的,陛下定要忌惮于你,该如何是好?”
“无妨。”喧哗声近了,顾辞撩了帘子看了看,又放下,“放心吧。他不仅见不到陛下,更是休想传一个字出天牢……到了。下车吧。晚膳前我来接你。”
他顾辞何时打过无把握的仗?顾言卿啊,何止见不到陛下,他甚至见不到今夜的月亮了……
陛下的疑心,素来也是最好用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