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平时,千沙诺总是以各种方式逗陆吟开心。虽然最终总是以自己的“落败”为结局,但看到陆吟敞开心扉的仰天大笑后,他竟也在不知不觉间展露出笑容来了。
还记得有一次爬山,山坡上岩石松动。陆吟一脚踩上去,随后便如同一个圆球般从山坡上滚落下来。而在他身后的千沙诺见此状况,不仅没有躲避,反而还用他瘦弱的身躯迎上前去稳稳的接住了他,最终他的大腿重重的磕在了旁边的大石头上,还落下了个腿疼的毛病。
救完场之后,千沙诺为了不让陆吟有心理负担,还不忘逞强站起身,打趣说陆吟砸的真准,是追着他去的。
其实,陆吟早就知道了,虽然自己不是追着千沙诺去的,但千沙诺却是追着自己去的。那次是,这次也是……
以前,陆吟和千沙诺总是在这篮球场的长椅上谈天说地,畅聊人生。那时候,篮球场半夜的笑声总是不绝于耳,那是一幅多么美好,多么温馨的画面……
“哈哈!沙诺兄!我跟你说啊……”
陆吟回过头,脸上原本带着的笑容瞬间就凝固了。长椅的旁边,已经没有人了,千沙诺他,走了,再也回不来了……
他望着昏黄的路灯灯光,不禁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
“我以后又要孤身一人了吗……”
陆吟小声嘟囔着,千沙诺的离去似乎对他打击很大,让他对接下来的人生充满迷茫与困惑。
……
一夜无眠。
这天,天空晴朗,烈日当空,与这悲凉的气氛似乎显得格格不入。
千沙诺的葬礼上,来了许多人,除了拘灵组织的战友,还有许多曾经接受过他帮助的人。
拘灵组织替千沙诺胡编乱造了一个逝去的理由,说他不慎坠楼身亡。可陆吟多么希望世人能听到千沙诺的真正死因,多么希望世界能够给千沙诺冠以一个“英雄”的称号。
看着灵棚上“音容犹在”的字眼,以及熙熙攘攘来吊唁而攒动着的人头,陆吟不禁悲从中来。
“陆吟,再进去跟他说说话吧,以后相当一段长的时间里你们或许是见不到面了吧……”
这时拘灵组织支局局长贺连章走到陆吟身旁,与他耳语了几句。
陆吟也没有多想,径直走进灵棚。
当他看见那口一动不动的棺材时,眼眶不由得湿润了。
“沙诺啊,昨天晚上我在篮球场坐了一晚上。你知道吗,你之前那条破裤子还在篮球框上挂着,我看见就想笑……哈哈……还有还有,你记得你之间在山上被我砸了那回吗?你还装作没事,你小样,有没有事难道我还看不出来吗?那疼的都龇牙咧嘴的,还在那儿硬装,嗐,你说你的伪装技术咋就那么烂呢……”
陆吟确实有许多话要与千沙诺说,可说着说着却又不自觉的潸然泪下了。
“可这些你都听不见了……”
“都怪我!都怪我……”
他的声音一度更咽,
陆吟伏在那口檀木棺材的棺材板上失声痛哭,他现在心里只有无尽的自责。若不是因为自己大意狂妄,或许结局根本不会是这样,或许千沙诺就不会躺在这口冰冷的棺材里。
“陆吟!”
后面响起了杨云帆的声音,作为千沙诺的上线,陆吟以为他也是进来与千沙诺作最后的诀别的。
只见他迈着慢悠悠的步伐,但却异常坚定。杨云帆走到陆吟声旁应声停下,深深鞠上一躬以表敬意。
然后又在陆吟耳边说了几句难以琢磨的话:
“凤凰终涅槃,有时候只有经历过死亡的威胁才能突破极限,有时候死亡才是真正的开始……”
说完,杨云帆便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了。
陆吟心里惊了一下,脑中无限疑惑,但却没有开口问出一句。因为他知道他想问的问题有些荒诞,荒诞到自己都不敢相信。
陆吟坐在千沙诺的遗像之前,然后用手背拭去眼角的泪水,若有所思地望着杨云帆远去的背影。
但又或许,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荒诞的……
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