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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97:The Beast 兽突(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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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由暗暗吃惊,何时自己变得这么邪恶,就因为她误杀了Alex?如此丧绝人伦之事连想一想也是种罪恶。抬头时见稻草男孩正盯着我手中的蝴蝶头饰发呆,他问我适才干嘛去了,我将自己下到环形建筑这两小时内发生的事,简练描述了一遍。

“你是说,这里存在另一群你们?并且全部战死了?缅床也有一只,就好似复制出来的那般?”三人听完不由你望着我我看着你,对此不置可否。抽过几支Weed后,便感觉坐得腿麻,站起身在高台间闲走,望着团块发呆。

我取出马洛遗留的褐皮本子,翻到记录的那一页,让他们休来烦我。

“我们能找到你,全是小拽女的功劳。泅水之星死后,你就成了唯一能驾驭它的人。制势马将你当成姐姐,不费吹灰之力便寻到踪迹,我们也就按图索骥跃入水中,感觉好像游过条冗长无比的海底隧道,却全然没有窒息之感。很快到了这里,大概就几分钟的模样。”正直者扶着我肩头,道:“你也别想太多,我们再商议其他法子。”

“你是说在这躲上几天再出去?这是在做黄粱美梦,从下到这里你们就出不去了。因为下舱的道口全被烂泥堵塞,想要打通需要抽泥车和挖掘机忙上一个月。”我嗅着药叶子的气味,脑海中闪现范胖遇事不惊侃侃而谈的笑貌,不由哀叹一声。很快记起我数度遗忘的大事,那就是半截子碎颅者去了哪?

“铁仙女就是个残废,好对付得很。”稻草男孩见我来了些精神,不由咧嘴一笑,拍着胸膛吹嘘道:“光我一个就能摆平,无需她俩出手。它见又跃下几个人后便胆寒了,怪叫一声蹿上墙头。等我扶着她们站稳,回头去看,早爬得不知去向,理论上还在屋里。”

“那东西不足为惧,再遇上便是个死字,麻烦的是那团巨雷,它却是防不胜防,也不知啥时会再滚过来。让这东西擦一下子,人就被烤糊了。”希娜背着手轻咳几声,问:“你说这里还有另一个你,巨雷是她搞出来的?她也像你这么漂亮?我倒想见见。”

“她与我外貌一模一样,不同的是淡金长发和湖蓝瞳孔,论说美丽,可能比我更妖娆。”我撇撇嘴,颇不自然地玩弄青丝,道:“但她误杀了Alex,按说我该恨她入骨,但有机会时却不忍下手。我只在水里和表盘上见过自己容貌,可这么个大活人,就站在你面前,根本无法想象会这么美丽。那就是我,我要怎么杀了我自己?至于圣埃尔摩之火继续轮滚,我也不明其意,对手已被她全部打残,完全不必多此一举。”

我掏出汉堡提给三人分食,忽然想起件事,便推了推稻草男孩,问:“你们那个魂镰,也就是尤比西奥,他会不会是在信口开河?也许根本就是瞎蒙,不具备任何法力。”

“你何故要这么损他?听着,魂镰是通过无数考验才能跳阶获得的资格,并有特殊机构认证。我知你怨怒他想吃你,但尤比西奥出类拔萃,我必须为他正名!”

“我没在损他,起初我确实讨厌他,正因为你们一帮畜生公羊淫笑着用语言猥亵我,但后来他为我站队便不那么厌恶他了。法鲁克斯临死前,将五只天赋妖盒的秘密告知了我,那里头装的不是尸鬼女王的四肢,而是五颗心脏!”我握住他的手,捧到自己胸前,道:“那颗最早被我拍烂的心脏,终究还是回到了这里,一切都是命运!此刻它正在我体内跳动。”

稻草男孩浑身一激灵,满面通红,他合上眼,手按在我胸前移不开了。

“你在想什么哪!我只是让你知道两者对不上,并没在发情请你来贪自己便宜。”我这才想起他是个修士,一辈子就没接触过几个异性,现在面前有个垂涎已久的女子,主动投怀送抱,兴许激动得快昏死过去,脑海浮满对异性的遐想。

“五颗心脏?”正直者闻言转过身,一脚踢开我们纠缠的手脚,问:“你确定?”

“当然确定,我刚听见时,也很迷茫,可法鲁克斯比我更迷茫,她反复说了多次!”

“你别忘了自己追来是为什么,别以为这里成了法外之地,身为铁布利希的好事者,满脑尽是男女之事!”希娜让他走远些,自己坐上高台将我往怀里一搂,光明正大地吃豆腐,问他说:“你快仔细想想,两者怎会区别那么大?”

想我为人时,就被这群怪人包括自己哥们,轮流以各种理由揩油。下到这个地狱,成了个老妖,依旧逃不过让人视作花瓶,耳边总飘着这种话,实在是太讽刺了。

“魂镰不可能出错,审尸是最基础的,入兄弟会这是必修课,我也略懂一些。魂魄从不撒谎,我也不知哪里出了错。”稻草男孩气愤地扫了她一眼,转过身将背脊对着我们,默默点起支烟陷入沉默。时隔不久见希娜正在踢他,便恼怒地大叫:“那你也不许腻她,大家要公平,我不碰你也别碰,都保持距离。你还想让我说什么?想搞清原委,只能去问尤比西奥本人,他才是魂镰。如果非要有个答案,那便是他审错尸了,问的是其他游魂。”

正在说话间,落难者手捧褐皮本子走了回来,她指着马洛留下的标注,问这些团块的后缀在哪。我指了指前方,说剩余部分都在缅床大屋瓮门上,可惜被大火球烧得满目疮痍。自己之前扫过几眼,大致看过一部分,说的是那则女人杀光男性的希腊神话。

一听是神话,落难者便显得很兴奋,她是希腊人,无奈语言不通难以沟通。在问明说的是雷姆诺斯岛的女人,便独自靠在墙头滔滔不绝。其语速极快,连希娜也听不懂。

我见这样太麻烦,便问正直者她除了希腊话外还懂什么其他语种,结果说下来我差点气吐血,她还会讲的恰是我两大主语—意大利语和中文,过去她曾有个米兰小男友,有次一起蹬车旅游时翻沟里跌死了。既如此那语言隔阂便不存在了。落难者对我竖竖大拇指,便将之前的话重复一遍。她的发音虽不标准,但听懂没问题。欧罗拉说这是阿尔戈英雄里的一段,但这个故事不寻常,它在整个叙述架构里显得很突兀,似乎与全文无关,也连不上,只能算作历险的章节。雷姆诺斯岛上的女人在迎接阿尔贡英雄后,想将他们留下传宗接代,但被海格力斯一口回绝,大声斥责众英雄,说他们忘了自己使命,出海究竟所为何求,最后英雄们驾船离开了小岛。

乍听之下,这故事确实离奇,若算作历险好像也没什么危险,说是投身安乐乡倒更传神些,顶多要担心哪天女人们又受到神谕暗示,自己脑袋难保这一威胁。这个故事按在列传里,有些不伦不类。但稻草男孩听完,却想起件往事,他说多年前拉多克剃刀被勿忘我打了个半死逃回兄弟会,曾提到自己是在一家荒弃旅店内遭遇紫眼狐狸的,那家旅店正堂,就挂着这么幅大型油画。为什么会有印象?是因他听完觉得有趣,便在修道院的图书室里翻古书,结果还真找到了图,画家是个十六世纪的拉丁人,很寻常并不出名。

而欧罗拉却说,雷姆诺斯岛的女人故事是一种隐喻,并不意味着血腥屠杀真的发生过,它可以是许多其他含义,如天灾、传染病、绝嗣等等。

我正听着这些莫名其妙的交谈,耳边又传来声波音客机的轰鸣声,不由浑身一凛。恰在此时,门外又是团超级圣埃尔摩之火呼啸而过,石道尽头视野一亮,有个人影神不知鬼不觉地闯进了水斗怪屋。我看得正切,那正是消失很久的另一个我。

她往那头去我丝毫不奇怪,因为Alex的另一半残躯还留在水台底下。我特地将他埋身在声鼓背后,避免让乱滚大火球无情碾压。另一个我倒拖着Alex剩余残躯失神漫步,可能是自己失了女魔权柄进不去瓮门,正在绞尽脑汁想找办法。

我才一探头,便见到一具活尸手脚翻飞,紧追着她而去,那是被打跑的半截上身碎颅者。他打算趁瓮门移开,飞扑上去继续纠缠另一个我,企图从她身上夺走三颗心脏。而当超级圣埃尔摩之火呼呼滚来,他竟不再躲避,也不减速,咬牙迎着电弧冲去,瞬间化作一具黑炭。当焦尸摔在地上,依旧竭力在爬,丝毫不愿放弃。若让这凶物闯进瓮门,此刻神志不清的她恐难以应对!我慌忙起身,照准这只东西撞将出去!

哪知,就在肢体即将触碰时,我忽然被一股怪力推出三丈远,他压根没让我得逞,就将我甩飞出去。可以肯定的是,以我猝不及防的偷袭,他不可能料到,可我就是靠近不了,遂被踹开。屋内三人闻讯也纷纷窜出,纷纷挡在石道跟前,掏出一大把散物狂掷。但所有的霹雳火也同我一样,被一股无形之力破开,竟无一颗能击中他!

“嚎灵!怎么回事?嚎灵不是早被杀光了?怎么这里又有一具?而且还是活着的嚎灵!”正直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她冲背后俩人一挥手,叫道:“布阵,快快布阵!这东西要是闯进里头,又会搞出多少麻烦,后果简直难以想象!”

而石穴尽头的另一个我,带着阴郁怨毒的眼神扫了那东西一眼,沉默地走入瓮门!我慌忙撑起身子,直往水斗怪屋窜去,边跑边挥手,阻挡大门合上,紧跟着她翻进大屋!

“办你的未竟之事去吧,这头活尸嚎灵,就由我们来收拾!”稻草男孩蹙紧眉头,打怀里掏出过去剃刀用过的木匣,将粉末吹拂出去。当这些怪粉渗入空气中,石道开始变得模糊,渐渐扭曲不见。圣维塔莱最后传来的话音是,铁布利希的铁妆壁花阻挡不了那东西多久,她们要用一种叫做钢铁玫瑰的困阵应付这东西。

“千万别大意,法鲁克斯临死前曾说,他也同样夺走了心脏,那东西与碎颅者外貌是两回事,他是窃取别人躯壳的阴险怪物!”我不知他们是否能听见疾呼,慌忙将手一指,急速锁闭瓮门。照目前看来,半截怪躯便是另一种嚎灵,而且还是个活物,无需去死也能发挥任何攻击不得近身的妖法。

这只古怪至极的东西,自从出现就十分诡秘,我不该阻挡法鲁克斯在萌芽状态下消灭他,结果却酿成大错。他由弱变强,并逐步发展成嚎灵,圣埃尔摩之火也杀不了他,我更被这种下作诅咒推飞出去!可他唯独开不了瓮门,因为我才是正牌的雷音瓮女魔!

这种闭门锁关,将陷稻草男孩与两名圣维塔莱极大不义,万一连他们也斗不过,便连条退路都没有。我不敢冒险移开瓮门放他们进来,因为谁都不知那东西究竟有何图谋。另一个我默默徘徊了很久,也许她期待着我能为她开门。而在这段时间里,那只东西气息全无地躲藏起来,既不搞偷袭也不起意夺走心脏,什么都不做。反倒是见她想到办法弄开瓮门才心急火燎追来。由此可见,闯入大屋没准比心脏更重要!

这东西究竟是什么?我刚想接驳返金线,谁知他就像预先知道那般,一下子掐断了我的试探,将自己踪迹严严实实掩盖起来。

我唉叹数声,只得转过身来。一回头便见到另一个我正阴惨惨地站在面前,两只丽眼骨碌碌打转,盯着我看个没完没了。我被这种鄙视眼神瞪得很难受,下意识抱住前胸,比起门外那东西,她虽更像人,但体内跳着三颗心脏,我只有一颗,保不齐她见我与友人分开临时起意,打算趁我不备扑倒在地,随后掏心挖肺,获得自己梦寐以求的力量!

不过我仗着自己多天来时时刻刻都在各大战场血战,累积到无数宝贵经验,却也并不特别惧她。咱们不妨推算一下。她就是我,其他时空线里的我,与隐藏记忆Alex这组人失散于昨天傍晚,在五点四十四分后产生了时空分歧。所以她未经历暗世界大渗透以及大破修罗之松这一系列严酷搏杀。而我是场场不漏,逢战必第一线。哪怕她有三颗心脏,我也能抵得住。虽说如此,但我不能显露敌意刺激她,另一个我究竟什么来历仍旧是谜。此外,真到动手的地步,我也狠不下心来痛扁她。那样的美女是被人用来爱的,而不是用来当沙袋的。

“我只是锁闭瓮门,不想让那只东西闯进来。”我向她连连摆手,并步步倒退,将身子紧紧贴在石墙上,随后张开双臂让她看全,表明自己没有威胁。

她停在原地继续揣测了一阵,慢慢转过身去,机械般地倒拖半截残躯,随后将之丢到Alex尸骨前,跪将下去。她如我预料的那样将它们拼作全尸,张开双臂前后摇摆,嘴里发出短促的怪哼。既像是咒语,也好似呜咽。她虽化为凶物,但人性中重情义的优点被保留了下来。为了拼凑爱侣全尸,而不顾心脏死命追击那只嚎灵。我贴着走墙,缓缓移到她对面,见其正十指握拢Alex左手在祈祷,神情极为凄惨,时不时从喉头发出悲鸣。这种情形我曾在红茶包公寓里见过,林之衡爱好养鸟,他最喜欢的是虎皮鹦鹉。有天清晨,一对新买不久的娇凤被野猫抓死一只,剩下的雌鸟之后每天悲鸣,不吃不喝,不到一周便咽了气。

此情此景,就与那鸟笼故事一样,若另一个我不为缅床戕害,必定是贤妻良母。我望着这幕,不仅有些动情,心中暗自嫉妒,这小子实在是太幸福了,虽然惨死雷音瓮,可被俩只艳丽女妖永远惦记,其中一只甚至连命都不要了。夫妻之爱,何尝不是种义气呢?

天下之大,如此重情重义的女妖,夫复何求?

想到此我缓缓走到她身边,也跪将下来,轻轻握住另一个我的手。她不知我所谓何意,猛地睁开丽眼,狐疑地打量我,嘴里发出天籁之音。我指了指Alex的尸骨,悲怆道:

“我想为你做些什么。虽然你是我我就是你。但不论我憧憬什么,爱慕哪个,为谁冻馁都远不及你。纵然过去千年,人鬼殊途,也阻隔不了人心,你与他便代言了整个世间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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