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坐在宿舍廊檐下的竹椅上,手里拿着一本《读者》杂志。
他平时爱读这类杂志,不过今天,他的心思并不在书里。他只在等候林月容,手里特地拿一本书,掩人耳目罢了。
两人恋爱以来,形成默契,每天都是同一个时间在沈清的宿舍里碰头会面,雷打不变。
所以沈清每天都提前到宿舍房间等候,这已经成了他的习惯,也成了他最最重要的事情,从不敢多延误一分钟。就象朝九晚五上班一样,严守钟点。不能让林月容来了,房门关着,找不见沈清。
被父亲撞破他们恋情的那个晚上,林月容离开时,明明答应好,第二天会过来的。可是第二天,沈清等了一整天,等了个空。第一次,林月容失了信,人没有出现。
沈清完全慌了神,不知道林月容出了什么事。但他尽力往好的方面想,也许家里有事太忙,来不了;也许走亲戚外出了。总之,人难免遇着些突发事件,很正常。
接着第三天,林月容还是没来,沈清那一晚上都是心神不宁。书也看不进,觉也睡不觉,身上长了疥疮似的,怎么就那么难受。
现在是第四天,沈清心里已经象火烧一样,焦虑恐慌,他已经闻到了大事不妙的气息。
他根本坐不住,只好站起来,来来回回的踱步。他希望读几页文章,让自己分心,好让煎熬的时间跳了过去,但是读不进,看着文字眼睛就生痛。
他不停的朝操场的拐角处张望,因为林月容每次到来,身影最先会出现在那儿。
他第一次体会到失去林月容的生活是多么可怕,那是一种被堵住口鼻、无法呼吸的痛苦。过去他跟林月容分开那么久,从来没有这种感觉。他现在意识到,林月容在他的人生里是何等的重要,一旦失去她,他将以难以独自苟活。
本来,父亲这几天都不在家,他去乡下老家,跟二伯商谈木材的事情去了。他已经在在开发区买好了地,卖地协议都签订了。现在正在准备施工,开始打地基。
父亲不在家,对沈清就是好消息,他可以跟林月容放松自由的玩在一起。谁料偏偏这样的大好时机,林月容却消失了。
沈清一直看着太阳光下的屋檐阴影,阴影就象钟表的指钟一样,每一点点的移动,都代表着时间一点点的消失。他刚坐在这里的时候,阴影还在地面檐沟的外侧几米远位置。而现在,阴影已经越过檐沟,到达内测来了,开始晒到屋檐下的沈清身体。而太阳又很热辣,晒得皮肉都痛。
这已经超过预定时间至少三个小时,林月容已经迟到三个小时。她到底还会不会来,又无法确定,沈清就不敢走开,怕一走开,林月容却来了,反而找不见他。
他只能苦苦守在那儿,忍受阳光的暴晒。心里又去一遍遍的哀求“空气”,苍天啊,求你了,假如我做错了什么事,必须得到惩罚,用任何方式惩罚都可以,但千万不要破坏我的爱情,也不要伤害我的恋人。否则,我发誓,我会冲你骂脏话的,我才不管你有多么神通广大。
他正仰头,对着蓝天白云,盲目祷告的时候,视线余光里,觉得一个身影在操场拐角处闪了一下,随后消失掉久久不再出现。
他立即认定,那个身影应该就是林月容,只有林月容会来找他,不是她还会是谁?
可她为什么迟迟不露面呢?唔,知道啦,她一定是故意藏在拐角处,跟沈清玩捉猫猫吧。要等沈清走过去找她,她就突然从藏身处跳出来,大喊一声“嗨”,让沈清吓一跳。她是很爱玩这种孩子般的“惊喜”闹剧的。
沈清这么想着,就悄悄的走上前去,贴近房屋的拐角,打算突然跳出去,给林月容来一个反“惊喜”。他真的这么做了,他“嘿”的大喝一声,扭身一闪,跳到了拐角的另外一侧。可是没有“惊喜”,只有“惊讶”,拐角那边空无一人。
他茫然望向远处,但见树底下一只大公猪,嗅着地皮、扭着屁股、甩着尾巴,悠哉游哉的觅食,显然,刚才的“身影”,只不过是那头大公猪罢了。
自己一定是思念林月容,思念到发了疯,才会把一头猪误看成一个人。
一种强烈的失望,暴风骤雨般迅猛的压了过来,沈清心里完全慌乱了。他不能继续空等下去,得找到林月容,问问她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不来赴约。
他离开宿舍,走出学校大门,沿着林月容平时走的固定路线,往镇子上走去。他还从来没有主动去找过林月容,这是第一次。
他先跑去林月容母亲“黄阿姨”的杂货店。林月容会不会在母亲店里干活,太忙走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