誉王薄唇微抿,未作什么解释,在原地迟疑片刻,才慢吞吞走到萧鸿泽面前开了口:“本王想厚着脸皮同安国公讨要一物。”
萧鸿泽面露疑惑,实在想不出自己有什么是值得誉王跟他来讨的。
他拱手恭敬道:“誉王殿下严重了,您直说便是,若有什么是臣能做的,定当尽力。”
誉王似是有些说不出口,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本王记得,安国公今日得的几样彩头里,有一支银鎏金的花卉鸾鸟钗,不知安国公可否割爱,将此物转赠于本王,本王愿以府上价值相当的东西与你交换。”
他声音虽压得低,可周遭站着的几人都听见了,萧鸿泽稍显诧异,不想誉王会为了一支钗子与他有商有量,忙道:“殿下愿将玲珑棋具赠予舍妹,臣感激不尽,不过一支鸾鸟钗罢了,殿下喜欢,尽管拿去便是,何谈交换。”
喻景炜在誉王和萧鸿泽之间来回看了几眼,蓦地恍然大悟。
“哦……六哥,你将那棋具送给二姑娘,原是藏了私心,好顺理成章向安国公讨要金钗,博家中美人一笑,是不是?”
誉王闻言愣了一瞬,旋即掩唇低咳了一声,面露尴尬。
一旁的承王面色却是缓了缓,也跟着笑道:“六哥这法子未免太拐弯抹角了些,鸿泽也不是什么小气之人,你若直接说,他也不会不给。”
誉王流露出些许无奈,“鸿泽什么性子你我都知晓,我若直接说,倒显得用身份压他了。但若提用棋具与他交换,他定会觉得占了我的便宜,怕是不肯,不如用这法子,都能谋得所求。”
他说着,看向萧鸿泽,萧鸿泽眨了眨眼,露出些许窘意,应证了誉王的话。
几人一时都笑起来,桃林中的气氛复又回归轻松中去。
玩了一日,天色已然不早,喻澄寅怕回宫太迟被淑贵妃责骂,不得已先坐马车回去了,她一走,众人也陆续告辞离开。
碧芜与赵如绣辞别后,便回到马车旁等萧鸿泽。
此时,萧鸿泽正捧着那支花卉鸾凤钗给誉王送去,碧芜远远地瞧着,却见誉王倏然抬起头,往这个方向看来。
碧芜被打了个猝不及防,但不好躲避,只能冲他微微颔首,福了福身。
虽表面有礼,但碧芜心里想的都是同一件事,那就是将来再也不想与这人有交集了,这一世她要与她的旭儿两人安安静静地过日子。
那厢,看着远处那个对他格外冷淡的女子,誉王双眸眯了眯。
他接过那个装着鸾凤钗的檀木长匣,谦和地同萧鸿泽道了声谢。
直到目送安国公府的马车远去,他才折身上了自己的马车,随手将长匣丢在了角落。
马车晃晃悠悠驶出马场,却没有往京城的方向去,而是驶向一个寂静的幽谷,停了下来。
不消半柱香的工夫,车厢几不可察的往下沉了沉,靠着车壁闭眼小憩的誉王眼也不抬,“查得如何了?”
那声音低沉冷冽,一如声音的主人,此时的他仿佛撕去了那张清隽温润的假面,露出里头冰冷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内在来。
马车里不知何时跪了一人,那人恭敬地将手中物呈上,“王爷命属下查的事,都在里头了。”
誉王这才懒懒睁开眼,接过那封薄薄的信笺展开。
只略略扫了几行,他剑眉微蹙,眸光愈发晦暗起来。
另一头,疲惫了一日的碧芜忍不住在马车上打起了盹,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
萧鸿泽偶一掀帘,发现她已睡熟,命车夫将车驶得慢些,因而比往常晚了小半个时辰才回到安国公府。
碧芜在临到府门前才幽幽醒转,望了望沉沉向晚的天色,猛地一激灵,蓦然生出几分慌乱来。
疲惫、嗜睡……
前世的她在发现自己有孕前便是这般症状。
她咬了咬唇,心神不宁地由银钩扶着下车去,连答萧鸿泽的话都有些心不在焉。
在一个拐角处与萧鸿泽分别后,碧芜往酌翠轩行去,半途却瞧见几个家仆手中捧着凌乱的杂物步履匆匆,里头似乎还夹杂着一些香烛纸钱。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她忍不住问道。
银铃答:“回姑娘,再过一阵儿便是清明了,二夫人奉老夫人的命,差人做准备呢。因老爷、老太爷他们都葬在应州,不便扫墓,每年都是这样祭拜的。”
这个萧老夫人倒是同她说起过,萧家的老家在应州,祖坟亦在那处,萧家人讲究落叶归根,因而前几任安国公及夫人离世后,都会由子孙扶柩回乡,葬于祖茔。
清平郡主临去前,为了死后与丈夫同穴,便留了遗言,想要在应州下葬,因而她那父母亲如今都身葬于应州老家。
应州……
碧芜脑中灵光一闪,垂下眼眸,若有所思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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