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东隆德府,治所上党,战国时属韩国,四战之地。秦昭襄王四十七年,秦攻韩上党,上党降赵,秦因攻赵,赵发兵击秦,双方在长平发生战略决战,最终秦国获胜,坑杀四十万赵军,睥睨天下,虎狼之师令六国胆寒。
千余年后的隆德府也不太平。在金军侵宋前一年(1125年)十二月,原辽国归降北宋的隆德府义胜军两千人就投降金国,这些人的叛变不仅带走了前线的军队,更重要的是,他们带走了宋军军备废弛,防御空虚的重要信息,本来还犹豫不决的金国朝廷由此决定正式侵宋。
前番,姚古在盘陀寨大败之后收拢各部溃兵八千余人,退守隆德府,龟缩不出,故而隆德府尚在宋军手中。
时值炎夏,隆德府官道上,一队骑士疾驰而过,隆隆的马蹄声过后,带起漫天黄土。这行人正是从太原返回的刘胥。在将父亲的遗体火化之后,他领着几十名家将,带着父亲的骨灰返回隆德府。
隆德府作为河东战略要地,东倚太行,西屏太岳,城高三丈有余,周长二十余里,城内军民近十万,算得上是一座重镇。城楼上,守城士卒看着几十名顶盔贯甲的骑兵由远及近,不由得警惕起来,眼下河东地界可并不太平,金虏的大军还在太原城下呢,他们这些溃兵好不容易捡了条命,此时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金虏可是杀人不眨眼的畜生呢。
待看清来人是宋军将官时,守卫才放心下来,例行公事问道:“上官所为何来?”
“本将刘胥,回乡守孝,快开城门。”说着,取下腰牌高高举过头顶。
“原来是刘将军,请稍待!”
片刻后,城门缓缓打开,守卫并列城门洞内,刘胥一马当先,随手向守城队官扔去一袋碎银子:“多谢,给兄弟们买点酒水。”而后,几十骑鱼贯而入。
守城队官连忙躬身行礼,目送刘胥一行人进城。待他们走远,不由地颠了颠手中分量十足的银钱,赞叹道:“啧啧,还是刘将军豪气,一出手就是十余贯!”
“可不是嘛,刘将军年少英武,听说在太原城外一战,斩首数千级,再看看这些家将,哪个不是百战老兵,满身的杀气压根盖不住啊!”一旁的什长附和道。
城内刘家府邸,是一座四进大院,占地近百余亩,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应有尽有,甚至还有一个占地两亩的练武场,在整个隆德府算是高门大户。刘府门前,左雄右雌两座石狮子分列大门两侧,威武霸气,收到消息的刘府家眷早已等候门前。领头的妇人年近四十,皮肤白皙,身材丰腴,因出身名门,久居上位,虽全身素服,面容憔悴,仍难掩贵气,此人正是刘胥生母杨氏。
刘胥看到家人在门前等候,连忙下马,怀抱父亲的骨灰盒快步上前,摘掉头盔,双膝跪地,更咽道:“阿母,孩儿不孝,未能护父亲周全!”
杨氏用手帕拭去泪水,俯身把儿子扶起:“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说着,拉着儿子的手:“走,咱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