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娘刚和人吵完架,心里窝着火气,这会突然听见明玦说要出去玩,顿时忍不住翻着白眼怒斥道:“玩什么玩!吃午饭的时间你想去哪里玩,一天就知道玩!人影都见不着,你回来干什么来了!滚去吃饭,别逼我揍你!”
明玦默默观察了一下心气不顺的婉娘,又看了看一旁蓄势待发,瞪着自己的明爹,衡量片刻后,还是老老实实的爬上了餐椅等吃饭。
刘子文见状,又莫名其妙的松了口气。他神情莫测的看了一眼明玦,依着这段时间的了解,他不认为明玦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小子真的是想在用午饭的时间出去玩。
清平没觉得任何异常,他练功练了一上午,早就饥肠辘辘了,这会儿听说能吃饭了,忙不迭帮着阿娟她们去盛饭端菜了。
明爹叹了口气,拉着婉娘在一旁低声安慰了两句,看着一大家子人,心里无奈苦笑。
说起来,他们家的人气一直很旺,虽有几个儿子没在家,可吃饭的人却也没见少,但尽管如此,自家的饭却也并非所有人都能来吃上一口!
明爹想着多年前自己是如何求着兄长救命,而这些所谓的亲兄弟又是如何无视、甚至羞辱自己的场景。一想到这些,他便软不下这个心肠接纳这两个嫂子和兄长的遗孤。
夜间。
明玦有些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他有些后悔管这件闲事了。
现在回想起来,他自己都有些不敢置信,到底为什么会去管这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
好吧,最初是因为清平那张神似赤轩的脸,可那又怎样?清平算是谁?一个傻乎乎、再平凡普通不过的憨小子而已。
屠村一事,明显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背后涉及的人也绝非一个县官、一群山匪这么简单。如果因此惹上什么不该惹的人,引起什么不该有的关注,给这个平凡安稳的家里招来什么麻烦甚至灾祸,那自己就真是百死莫赎了!
想到这里,明玦懊恼的捏紧了拳头。
他就应该好好做一个吃喝玩乐、啥也不懂的小孩儿!而不是仗着前世的记忆和能力,去充当一个莫名其妙的烂好人!
明玦头痛的坐起身来,抓了抓头发,又想到了今天上门撒泼耍赖的两个伯母和堂兄,更加皱紧了眉。他直觉不想让人知道刘子文和自家的联系,尤其是她们和刘子文出自同一个村,遭遇了同样的血洗。
本来,午间时候,他确实动了杀心。
倒不完全是因为她们找自家的麻烦,惹了婉娘生气。更多的是缘于他前世多年养成的敏锐直觉或者说习惯,让他下意识的想杀了那几人,从而消除一些潜在的隐患。
可这个念头被婉娘无意间打散了,现在想来想去,还是觉得除掉她们才能心安。
明玦闭上眼,心中杀念又起。
他可以肯定,家里这几个便宜亲戚绝不会如婉娘所愿,拿了银子就离开,定然会再来哭闹,顺带讨些好处。
再有一次……
明玦心里默默想着,下次再来,定要找机会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这几个人做掉。
城北郊区码头旁,一所民居屋内。
橘红静立窗棱旁,望着窗外的明月,微风拂鬓时,她便伸手将那些扰人的发丝挽到耳后。
不知她此刻是否联想到了些什么,眼底逐渐染上几丝笑意。
许久之后,橘红回头看着黑暗里、儿子熟睡的侧颜,轻不可闻的叹息一声,抬起手来,掌心赫然横握着一把二尺短剑。
“叔郎,也不知是不是天意,我们没来得及有一个孩子,可子文的性子,却不像他爹,倒很像你。”
橘红喃喃自语,语露一丝苦涩:“如果我们也有一个孩子,说不定,就是子文这般呢。”
“一样倔强,一样聪明,也一样……善良?”
橘红念叨最后,眼中带泪,似乎是为‘善良’二字笑了,那笑中七分宽慰,三分嘲讽。
“也罢。”橘红将手中的短剑轻轻放在刘子文的枕边,替他掖了掖被角,小心将他额前的碎发撩开,静静的看了良久。
片刻后,她俯身在儿子的额前轻轻一吻。
“阿文,以后的路,就交给你自己走了,但愿,我们以后还有再见之日,或许到那时候,我可以真正做你的母亲。”
次日,刘子文一觉醒来,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已是日上三竿,顿时吃了一惊,他今日还约好明玦他们在老地方习武来着。
怎么今日阿娘也没来叫他起床?
刘子文打着哈欠,正待起身下床,一转头便看见枕边横放着一把细窄短剑,不由愣了片刻。
莫非是阿娘见自己决心习武,给自己弄来一把武器?
刘子文不由心中欢喜,乐滋滋拿起短剑端详,只见剑鞘是普通的褐色木质,并无半分装饰,异常朴实。他不住心中暗笑,这短剑也不知阿娘从哪里弄来的,瞧着真是有够寒碜的。
不过这倒并不意外,他们家里本就不富裕,尤其是经历过这次劫难后,能吃上一口饱饭,那都全得仰仗明家,以及现下寄居的地痞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