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北官道旁的无名茶肆内,虎宝儿头枕墙栏,腰搁长凳,腿架茶桌,以一个具有相当难度的姿势睡得满脸香甜。
茶肆老板朝这边看了又看,眼见着天都快黑了,无可奈何之下只得硬着头皮过来推了推他:“小公子?醒醒!”
虎宝儿迷迷糊糊坐起身来,揉了揉眼,打着呵欠道:“呃,老板啊,怎么了。”
茶肆老板干笑道:“小公子,你看这天儿快暗了,我这打算收摊了,这地儿离城里尚有一段距离,小公子最好还是趁着天没黑,赶紧进城找家客栈休息比较好啊。”
虎宝儿愕然抬头看看天色,果然已晚,他又四下张望了一番,官道上早无人迹,不远处的桃花林也已是人去林空。
此处本是距离济北城外不远处的果林,每到清明时节,果林内桃花、杏花、山茶先后盛开,煞是好看,城中常有人到此处踏春赏景,很是热闹。
几个时辰以前,虎宝儿和明玦二人一路游行至此,见这里游人甚多,便也栓了马停下来歇脚。明玦跑去桃花林里凑热闹,虎宝儿对花花草草提不起兴趣,便独自在茶肆内喝了几杯茶,后来实在无聊,便想着打个盹,谁知这一睡,竟睡到了这时候!
虎宝儿看过一圈,没瞧见明玦,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他跑到栓马的地方一看,果然只剩自己那一匹马了!
“明玦!你大爷!”虎宝儿气得跺脚大骂,这人真的是一点责任心都没有,绝对是他相处过的最糟糕的同伴,没有之一!
虎宝儿揪着茶肆老板的衣领,怒问道:“你说,跟我一起那小子,往哪边去了?”
茶肆老板被虎宝儿凶神恶煞的模样唬得一愣,而后哭丧着脸道:“小公子,这里游人这么多,我怎么知道谁是你的同伴啊。”
虎宝儿指着茶肆后面的一排栓马墩:“栓我马儿旁边那匹马的主人,你总收过他的寄马钱吧,当真没印象?”
“呃……”茶肆老板想起来了,连忙道:“哦,记得记得,一个穿黑衣的小公子是吧,他没付钱,说是由你一起付!”
“什么!?”虎宝儿倒吸一口凉气,险些没被气得厥过去,他捂着胸口,颤声问道:“快说,他往那边儿去了,我定要找他好好算账!”
老板伸出一指,坚定的指了一个方向:“那边儿走了。”
虎宝儿顺着老板指的方向一看,顿时愣了。
咦?怪了!
怎么会不是永安方向?
怎么……倒回去了?
虎宝儿若有所思的望向远处,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我说呢……呸!心口不一的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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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岸旁。
等了许久,一杀手望着逐渐平静下来的河面,有些迟疑的开口:“就这样淹死了?”
“看样子是的。”矮子面色似有无奈:“这样初出茅庐的小子也值得我们这般出动?真是大费周章!”
“是啊,这怕是我接过最简单的活儿了,连动手的机会都没有呢。”
“哼,简单?这么简单的活儿居然还折了一人,当真是出息!”歪髻不满道:“死得这样简单,便宜他了,去两个人把他捞起来,死要见尸,若是还有气,那就是他命不好,我还想着给他加点花活儿呢!”
“说得也是,那小子本事不大,性子倒是狂妄,我还记得他编排我们的那些蠢话呢。”
“我去捞,但凡还有一口气,我都能让他活过来,到时候咱几个好好招待他!”说罢,有两名杀手纵身跃入河内找人去了。
众人又等了片刻,找人的两名杀手“哗啦”一声冒出头来急急换了口气,他们面色难看,同时失声大喊:“头儿,没人!”
“什么?”众杀手又是一愣。
歪髻却陡然反应过来,脸上随之浮出了沉沉怒气。他沉默少顷,冷声道:“很好,我记住他了,这是第一个敢这样戏弄我的人。”
关键是,他还戏弄成功了!
一个看似武功平平的人,却让他们开场便折损一人。
一个明明不可能逃脱的人,却耍了他们所有人,然后突围逃了!
真是……好有意思!
歪髻面色有一瞬间的扭曲,他沉声喝道:“一个有几分小聪明的人而已,在绝对实力面前,就算运气好让他跑了一次,难不成还能跑得掉第二次?给我追,要是在这种人手里失了手,我们也不用回楼里交代了,直接找块石头撞死得了,省得丢人!”
“头儿,水里还有残留的血腥味,往那边儿跑的。”下水找人的杀手立刻指出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