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艘商船不断地被击中,尽管也会停下反击,但在这一场海战中还是处于下风。
运气不错的是,伴随着再一次的反击,两门二十斤炮命中了一艘四百吨的小型盖伦船,并直接将战船打穿,船舱开始进水。
见到己方军舰被击中进水,雷耶斯佐恩也无奈的停止了追击,命人拖拽船只返回澎湖。
同时、立马也带着三艘伤痕累累的船冲进了龙江口,并且在江口成功搁浅,引来了漳州府官兵的注意。
在知道船只是皇店的之后,官兵叫来了漳州府的百姓,将搁浅的船只拖往了漳州府的船厂。
同时,李茂下船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到了漳州府南镇抚司百户所,将皇店船只遇袭的事情,以八百里加急的甲等军情,送往了京城。
消息传到京城时,已经是天启二年的五月初七了,而这样的消息,让刚刚结束农忙,返回京城的朱由检盛怒。
“汝母婢!连我的船也敢打?!”
刚刚回到京城,屁股都没有坐热的朱由检破口大骂,让送消息前来的崔应元汗颜。
坐在主位的朱由检也是郁闷,他一直在关注山东的局势,因为他记得今年会爆发白莲教支教的闻香教造反。
结果崔应元是抓了不少闻香教的人,但就是没有抓到徐鸿儒等主要犯人,而因为淮北、山东两处地方赈灾得力,加上船厂招募了大量山东男丁,导致了并没有那么多人家破人亡。
山东大地震的后续中,死难者九万余人,数据应该不假,因为崔应元的南镇抚司调查出来的,也差不多是这个人数,还处于可控范围。
眼下农忙已经结束一个月了,再过三个月就能秋收了,只要这三个月不出问题,闻香教的起义应该就不可能了。
后续只要继续抓捕闻香教、白莲教的传播者,应该就能杜绝一部分被蛊惑而造反的百姓。
不过他没想到、他注意力在辽东、西南、山东的时候,荷兰人却在漳州府给了他当头一棒。
目前只知道对方有七艘船,数百人,具体的人数和火力配置都没有。
另外柚木的阴干还有两个月,军舰建造最少需要三个月的时间,也就是说就算能打,也是五个月后了。
可问题是,如果荷兰人大举入侵也就算了,偏偏他就派几百人和七艘船来打自己主意,真当他朱由检好脾气?
想到这里、朱由检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抓起桌上的军报就道:
“此仇不报,朝堂之上岂不是以为我御马监人人可欺了?”
“崔应元、转告李若涟,让他好好给我探查红毛夷的军情,这次不打的他满面桃花开,孤的名字倒过来写!”
说罢、朱由检抓着书信,就朝着养心殿走去,而站在门口的曹化淳见状,连忙跟了上来。
他叫人准备好了车辇,本想扶朱由检上车,结果朱由检蹭的一下跳了上去,一头钻进车里的同时,还对曹化淳道:
“驾车!”
“是……”曹化淳心中苦笑,自家殿下是真被那群红毛夷给惹毛了。
不过想来也不奇怪,这几个月西南战事陷入了僵持,尽管孙传庭数人获得银两后,募了不少兵马,但这些兵马想要形成战力还需要大半年时间。
偏偏安邦彦和宋万化、安效良等人躲在山中,掘了山道,一副死守贵南地区的同时,还时不时的去广西打秋风。
这么一来,明军想抓这群家伙还得修路。
就贵南的喀斯特地貌,修一条路很难,但掘毁却很简单,这么下去、每年上百万两银子的支出,朝廷也扛不住。
当然、最值得担心的还是辽东的努尔哈赤。
三个多月以来,努尔哈赤一直没有动静,但没有动静才让人觉得发虚。
偏偏杨镐在朝鲜又没有调查出什么东西,让人不知道努尔哈赤和朝鲜具体有没有私下贸易。
北镇抚司不管怎么下手,都侵入不了建虏内部,更别提策反谁了。
唯二的好消息,恐怕就是番薯、马铃薯、玉麦等作物被安排分散种植的成功,以及御马监皇店海贸的发达了。
结果就是这样的好消息,也要被红毛夷给搅合了。
如果不是李茂跑得快,估计三艘商船上,价值上万两银子的牲畜就要被掳走了。
因此曹化淳比较好奇,自家殿下去找万岁会说些什么。
在他这么想的同时,马车也停到了乾清宫门口,而朱由检一见车停稳,便从车后开门,跳下了车,气势汹汹的朝着乾清宫走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朱由校惹了他。
在乾清宫门口的班值太监刘若愚见到朱由检的模样,瞬间精神了,隔着老远便行礼,随后胯步入了殿内,提前一步对养心殿的朱由校道:
“万岁、齐王求见,貌似有些着急……”
“着急?”听到这话,穿着中衣,在养心殿内刨制木头的朱由校愣了愣。
旁边扶着木头的魏忠贤也隐晦的抖了抖有些发麻的双手,随后才笑着上前开口道:
“万岁、想来是齐王有什么要事。”
“弟弟来了?那刚好让弟弟看看我的这马车做的对不对。”朱由校听到自家弟弟离宫三个月回宫,当即高兴的转头看向了旁边一个搭建好的马车。
这马车与大明寻常的马车不同,不同之处便是马车由四个轮子组成,并且前面的两个轮子还装备了转向的把手。
这是朱由检离去前,交给自家皇兄“陶冶情操”的图纸之一。
除了转向四轮马车、还有木质的自行车、以及一些朱由检在书上看过,但具体有些记不住的纺织机、水力织布机原理。
当时除了转向的四轮马车以外,朱由检对自家皇兄研究出其他几种东西不抱希望,因为就自行车来说,哪怕弄出来了,估计也是手工打造的奢侈品,无法流入平民之中。
也如他预料的一样,朱由校对其他几种东西摸不着头绪,因此一直投入在四轮转向马车上。
这不、今日刚好弄了一个新的马车。
也就在这时,朱由检一步踏入了乾清宫,抬起手抖着手上的军报道:
“哥哥!有人抢了你的银子!”
“咳咳……”听到这话,跟在后面的曹化淳差点没一个踉跄跪在地上。
“抢我银子?”朱由校也愣住了,而刘若愚和魏忠贤也是同样。
他们心想、这世道还有人敢抢皇帝的银子?于是都不由好奇了起来。
同时、朱由检也抖着手上的军报道:
“是啊、我本来想让人贩些牲畜,然后从漳州府弄些木料和银子回来给哥哥,结果红毛夷强占了澎湖,炮击漳州江口,打了那三艘船的人。”
“红毛夷?欧罗巴洲那个?”朱由校好奇了,因为据他所知,红毛夷上次入侵大明,还是十四年前。
“红毛夷抢了我的东西?”
“那倒没有,那三艘船的人拼死保护,最终把牲畜贩卖到了岸上,买了足够的木料,但红毛夷堵住了漳州江口,让他们出不来。”朱由检睁着眼睛说瞎话。
“嗯……”朱由校感觉有些不对劲,总觉得自家弟弟在忽悠自己,于是转头看向了魏忠贤:
“忠贤、内阁有关于漳州红毛夷的消息吗?”
“额……这个,奴婢需要让人去看看,或许奏疏刚刚送到内阁。”魏忠贤有些汗颜,而朱由校也道:
“你让人去看看吧,若是真的,这群不识天数的杂种着实该死。”
两兄弟一口一个“汝母婢”、“杂种”,属实是大明最文明的兄弟。
不过在众人看来,也就朱由检口中的话是骂人,朱由校口中的却不是。
因为这所谓的“杂种”,早就流传许久了。
万历年间,地方官员就上奏说“红毛夷者,海外杂种,绀眼,赤须发,所谓和兰国也,自昔不通中土,由大泥通闽商。”
因此朱由校这话,还真不是骂人,只是实话实话。
也在实话实说后,朱由校安排魏忠贤让人去内阁看看,而他则是拽着朱由检,指着自己打造的马车道:
“这马车确实不错,我华夏曾经也有,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就失传了,弟弟这次绘画图纸,让它重现于世也是好事。”
“有了它,日后粮草辎重,民间通往就简单多了。”
“额……这只是一个小玩意,不足挂齿,要是哥哥能弄出水力织布机才是大事。”朱由检年如一日的画饼,而朱由校却笑道:
“那水力的织布机,江南之地也有人在使用,不过不如弟弟这图纸精妙。”
“就是其中几点,我还没有弄清楚,等弄清楚后,想弄出来应该不难。”
朱由校一如既往的嘴硬,而朱由检听到这话,心里窃喜,表面也回道:
“我手上还有许多精妙的想法,若是哥哥真能弄出来,我到时候再画便是。”
“君子一言?”朱由校眼前一亮,对自家弟弟所说的精妙想法很感兴趣。
“驷马难追!”朱由检挺直了腰板,随后与朱由校相视一笑。
两人这模样,看的刘若愚、魏忠贤、曹化淳三人一头雾水,不明白木头有什么好玩的。
也在他们迷惑的同时,朱由校继续拉着朱由检说起了他对自行车、纺织机、水力织布机不了解的一些事情。
这些事情,朱由检理解的便解释,不理解的便蒙混过关,总之糊弄了两刻钟后,去内阁问话的司礼监太监也赶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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