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无崖确实难以置信。
他是五岁那年,与母亲分别的,确切的算起来,二人距今已有十五年的时间没见。
脑海里有关母亲的记忆,逐渐变得模糊。
近几年偶尔想起来的时候,就连面容都记不太清了。
可现在……
再看到这张脸,与记忆里的完美重叠时,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要做出什么反应。
先前回崇黄山山脚下,查到她有可能进了宫。
他以为要好长一段时间,费好大些功夫,才能查出来在宫里的下落。
万万没想到,他还没有来得及着手安排这件事,失踪多年的母亲,亲自找上门来。
看白听忱的反应,似乎她也没有瞒着他。
白娇晚慈祥温和的笑了笑,又叫了声,“阿野,我是阿娘。”
她生的美,即便岁月在脸上留下了浅浅的痕迹,但她身上的那种气度与娇艳,丝毫不减。
容无崖张嘴动了动,点了点头,“阿娘……我……我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和你相见。”
实际上,他从来没有想过会见到她。
尽管这些年一直在找寻她的下落,但他从来都是绝望的,不敢抱有太大的期望。
所以他也没有想过,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和她相见。
想的最多的,是用什么样的方式,给她安葬,让她安息。
毕竟在那样的乱世里,女人想要平平稳稳的活下来,实在是太难了。
尤其是漂亮的女人,倘若没有强有力的庇护,下场只会更惨。
白娇晚勾了勾耳边掉下来的碎发,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白听忱也连忙握住他的另外一只手,“哥哥,总算能够与你相认了,这些年,母妃总是和我提起你。她没有一日不盼着找到你的,也没有一日是不想念你的,幸好,幸好找到了,母妃多年来的心病,也终于得以痊愈了。”
容无崖脑海中思绪万千,他理不出个清晰的头绪,只能听着他的话,缓缓的点头。
白娇晚又笑了,“看来还是太激动了,没反应过来。”
她温热柔软的小手,在他手背拍了拍,和小时候一模一样的动作,让容无崖四肢百骸热起来。
他看着近在眼前的女人,还有她身边立着的白听忱,轻轻咬了下舌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阿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欲言又止,“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我……”
“我知道。”白娇晚眼睛有点红,叹了口气,“这件事说来话长。”
当年白娇晚把容无崖送进军营之后,从猎户口中得知不久山下就会路过一个军队。
她当时就为自己选好了出路,所以在部队必经的路上等着,等到了之后,冲到了马车前。
容无崖颔首,“这些事情我知道。”
白娇晚疑惑又惊讶,“你是怎么知道的?”
容无崖看着她,提起了自己冬猎时候,到崇黄山走了一趟的事情。
“我找到了当年护着我们的那个猎户,他跟我说的,阿娘,你当时是跟着皇上回到了京城吗?”
白娇晚没有否认,“是,我不知道他就是皇上,当时只想找个将军,能够活命就好,后来到了京城,进到皇宫里,才知道自己攀上了什么样身份的男人。皇上对我疼惜,最初进宫的那几年,我一直都想找你,想要打听你的下落,可是你也知道,我没什么根基和人脉……这件事就只能搁置。”
容无崖当然清楚。
别说是白娇晚这样没有背景和家世的人了,就算是高门大户的女儿,到了宫里,一举一动都得格外小心。
她们生怕说错句话做错了事,就被别人抓住把柄,从而再也没有恩宠,更甚至没有明天。
白娇晚今天来这里,并不是为了诉苦。
她对于在宫里最开始艰难的那几年,三言两语就带过了,接着说,“后来生下了听儿,境况才好了些,我到处托人去打听你的下落,还去了之前送你的那个军营,都说没有你的名字。”
容无崖稍微回忆了下,那应该是他十一二岁的时候。
中间他有次因为出天花,被丢出了军营,康复之后,就没再去原先的军营了。
白娇晚查不到他,也很正常。
“直到你十五岁那年,一战成名后,我才知道了你的存在。”白娇晚提起来这个,依然很骄傲。
这是她的儿子,是她当年拼死拼活,相依为命的儿子。
她虽然从没期待过他能建功立业,只求他平安活着,可他比她期待的更加出色优秀,这让她难以自持的心潮澎湃。
得知容无崖成了赫赫有名的瑞王之后,她一直想找机会见他。
苦于当时白听忱出了事,她不得已收敛锋芒,自然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