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书院里都是男子。”
苏天罡斟酌着话语该怎么说,既能劝住宝贝女儿,又能不伤她的心,想学习咱可以把老师都请来宫里是不是?
只要你想,我在宫里开个书院都行。如果觉得一个人孤单,那就将大臣权贵家的小姐们都叫进来,陪着你读书。
若是这样还不行,就想去外面看看,那时不时带上人去宫外走一走、转一转也可。
好比今天去慈济寺,不是玩得也挺愉快吗?
薛娥也不同意:“被别人知道了,于名声有防碍。”
她看了一眼身旁的苏天罡,她就吃过坏了名声的苦,比谁都清楚,女子活在这世上,名节有多重要。
虽然然儿是至尊至贵的公主,但是等嫁了人,丈夫贴不贴心,是不是真的在意她,却不是权势能管控到的。
夫妻之间,冷暖只有自己知道。
薛娥不愿女儿在这方面出一点差错,给以后的夫妻生活埋下隐患。
“那就不让别人知道不就好了?”
苏悠然抱着她的胳膊,笑得古灵精怪:“我扮成男子,就说……就说是四哥的陪读!”
她眼珠子转了转,似是想到什么好玩的,一拍手:
“在外我用化名,薛然,如何?只要小心一点,不被发现女子身份,不会有人能把这个名字和公主联系在一起。”
苏天罡瞪眼,敢情你早想好了?
苏悠然双手合十,做可怜状:“好不好嘛,爹爹,爹爹……你最好了!”
尾音拖得老长,一声比一声更甜,仿佛是掺了十几斤蜜糖,齁得苏天罡只能举白旗投降。
“行行行,好好好,你去你去,你只管去!别说只是女扮男装去书院,你就是想毁了大胤,我都给你递工具!”
耶!苏悠然和苏景熙击掌,这就回去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不过苏天罡也有要求:
“离端午还有两个多月,可得记得要回来。还有中秋,一家人团圆的日子一定不能缺席,也不能跟你兄长们那样一去就是两三年,最多到腊月……那就腊八前回来过年,之后可不许再去了。”
他摸着苏悠然的头顶:
“你也要体谅下父母惦记儿女的心情,对不对?”
苏景熙偷偷翻了个白眼,三位哥哥去的时候,您可没这么多要求,还一到节日就回来?
保准您会说:
“滚滚滚,你是去读书还是去玩啊?既然是读书就给老子好好读,专心致志的读,别人怎么过你就怎么过,过年都不用回!”
薛娥皱了皱眉,满心不情愿,不过到底没有继续出声反对。
罢了罢了,她的女儿本就与别人不同,再肆意自在些又有何妨。
不管苏天罡和薛娥有多么不舍,苏悠然和苏景熙还是在一个天高气爽的日子里乐颠颠的出了皇宫,往学子们的圣地秋山书院而去。
在他们离开的两日后,宫里才有消息透出来,大公主偶感风寒,加之听闻乳母过世,心情沉郁,在皇后的劝说下,准备暂时留在皇家别院休养。
苏景泰听闻后一点怀疑也没有,还颇为担忧,生怕妹妹一个人在别院孤单无聊,时不时就派人去送点小玩意给她解闷。
就算每次宫人回来都说公主不见人,苏景泰也只当她还是情绪不好,愈发忧心。
宫外的人就见宫里每日都打发人不停的进城、出城,几乎成了京城一景。
大部分人都不禁感叹一声,大公主果然受宠。对她人在别院从未起疑。
苏天罡见这个蠢大儿竟然无意中办对了事,也没管,只任他去。
但苏景民和苏景安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等他们终于打探清楚,知道苏悠然是跟着苏景熙去了秋山之后,苏景民直接在书房发了一顿大火,花瓶都摔了好几个。
这个老四就是奸诈,竟然就这么拐走了然儿!
随后又是发愁然儿在外面会不会受委屈,愁得饭都快吃不下了。
却还要在贵妃和孙明德问起时帮他们遮掩,绝对不能让人发现然儿的下落。
苏景安则是连夜将书院的情况、人物,还有一些注意事项,写了满满三页纸,派人快马加鞭送到苏悠然手上。
结果已经不能改变,那就努力帮助然儿尽快适应,让她少走点弯路。
除了他们,还有一人同样在得知消息后急得团团转,差点没把牙咬碎了。
那就是文鸢。
本以为被曹平拿捏了把柄,不得不分给他一大半财产,就是最坏的情况了。
没想到魏芳若那个老腌婆竟然多管闲事的调查她,等她发现那个小丫鬟不见了时,已经晚了。
文鸢知道以那丫头的心性,肯定两三句话吓一吓就会把她卖了,一旦让宫里得知真相,别说是进皇子府,就是继续留在公主身边都不可能。
她想先去求公主,公主心软,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可是偏偏这时候,她离了宫!
文鸢被带到皇后面前时,面色苍白如纸,眼泪仿若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的往下落:
“娘娘……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爱慕四殿下,并不是想攀龙附凤……也真的只是跟娘那么随口一说……谁想……谁想!”
她俯趴在地上,放声大哭,哭声悲戚又悔恨:
“早知道我绝对不会提半个字,我肯定憋在心里憋一辈子,只要能换回我娘的命,我愿意折寿十年……不,二十年!娘啊……只要你回来……”
薛娥歪靠在软枕上,眼睑低垂,有一搭没一搭的捻着手里的佛珠,就那么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人唱念做打,始终不发一言。
好半响,直到文鸢哭得嗓子都干了,她才幽幽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