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文士不待他把话说完,低声接口道:“老弟仔细些,那两人是神龙教中银线护卫。你我都是文弱之人,何必跟他们一般见识。”
蓝衣少年冷哼了一声,终于咽下已到嘴边的话,愤愤移坐到小桌上。
那灰衣文士一脸诌笑,举杯搭讪,自称姓李名太白,是个游学的秀才;接着又请蓝衣少年和同行老人姓名。蓝衣少年心里不乐,只冷冷回答一声:“在下杨凡,这位是家人杨富。”
李太白十分健谈。“哦”了一声,连道:“久仰!久仰!”接着,便打开了话匣子,天南地北,攀谈起来。
杨凡见他面目可憎,言语无味,更后悔不该跟这种俗物同桌;于是冷冷不大理睬,李太白问三句,才回答一句半句,暗中却注意着那两名神龙教银线护卫。
那虬髯大汉和白脸刀疤汉子趾高气扬占了大圆桌,不待吩咐,伙计们已川流不息送上整鸡全鸭,密密摆了一桌。两人一边吃一边骂人,气势汹汹不可一世!
虬髯大汉似有满腹委屈,三杯下肚,重重一砸酒壶,骂道:“他妈的,刀枪好挨,闷气难受。我姓李的活了几十年,这算是平生第一次遇上这种窝囊事。头儿们整天美酒佳肴,搂着花朵似的妞儿,他们哪里想得到下面人办事的难处!但凡有点差错,就他妈的知道发脾气、打官腔.……”
那白脸刀疤汉子看来比较阴沉,仰面饮干了一杯酒,缓缓道:“其实,这也难怪头儿们,令谕是教主下的,谁敢不遵?你别看他们神气,到了总教,那龟孙样儿比咱们更惨。”
虬髯大汉骂顺了嘴,又道:“教主这令谕下得也奇,十八岁的少年人世上有多少?咱们又不能见一个就把衣服剥下来看看他背上有没有疤.……”
白脸汉子面色一沉,低声道:“老李,噤声!这是什么地方?你是嫌活腻了是不是?”
虬髯大汉连忙住口,两道精目向全楼扫视了一遍,愤愤端起酒杯,道:“好!不提这档子事,喝酒!咱们喝酒!”
谈话暂时中断,但这些话听在杨凡耳中,更是暗中心惊。不由自主伸手摸摸自己背后,脑中飞快忖道:“奇怪,十八岁的少年...…背上有疤痕..…他们要找这样的人是何缘故?”
他一面默默寻思,一面对那两名神龙教徒更加留意。过了一会那虬髯大汉尽喝闷酒,突然又忍不住了。不过,这一次比较谨慎,用肘轻撞白脸刀疤汉子,压低了嗓音问道:“喂!老陆,你说鸿兴栈那小子可疑,我心里还是拿捏不准,万一这次又弄错人,咱们可就吃不完兜着走!”
白脸汉子深沉地笑了笑,道:“这一次准错不了,朱癞子亲眼看见他洗澡,背上千真万确有一条疤痕。”
虬髯大汉摇头道:“就算他背有疤痕,如果今年并非十八岁,也不是咱们要找的人。”
白脸刀疤汉子吃吃笑道:“所以咱们宁可谨慎些,等吃饱喝足了,先查明白那小子年纪;最好迫他脱下衣服验证确实,真正不错,然后飞报教主。这样一来,哪会再出差错!”
虬髯大汉想了一会,笑道:“好,咱们就这么办!事情若成功,这可是一件大功。你我都该转转运,摔了这捞什子银线,好歹也弄条金线干一干了。从今以后,咱们也够资格去‘快活谷见识见识,到‘鸳鸯池’洗个神仙澡啦,哈哈!”
白脸汉子耸耸肩道:“那地方岂是咱们去的?即便去了,也只好在轮值的时候站在外面过于瘾眼下倒另有一个晋身腾达的好机会,可惜你我都轮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