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瞧见太子突然驾临,先是惊愕不已,随后又转为幸灾乐祸。
太子若是知道,虞宛宛背着他偷人,定是会当场把她废黜休弃吧!有好戏看了。
魏盈雪却脸色微变,眼神躲闪,暗暗捏了一把手心的汗。
原本还以为,太子远在京城,虞宛宛罪证确凿,这回死定了,却没想到太子突然不知从哪冒了出来。
太子的厉害手段,魏盈雪是见识过的,就连母亲做事如此缜密,最后都栽在太子手上,她那点小把戏,又如何瞒得过太子的眼睛?
周皇后受魏盈雪蒙骗,并不知道事情真相,还以为虞宛宛当真跟那个琴师有染呢。
这回是理直气壮,面对太子也敢对峙,“太子来得正好,且好好瞧瞧,你求到圣旨娶回来的太子妃,是何等水性杨花本性,不知廉耻。
“这才离了东宫没几日,就敢在外头偷人,这事情若是传出去,还不让天下人耻笑,到时候脸上无光的可是太子你。”
凤霁走到虞宛宛身边,看她跪在地上,眉头一皱,便是拧着她的胳膊,将她拉得站起身来。
他先前一醒过来,脑袋昏昏沉沉,就听说皇后把虞宛宛请过来了,要治她偷人的罪。
并不清楚事情因果,也没来得及查证,凤霁决定先赶过来再说。
凤霁冷声质问,“母后话说得如此难听,可有真凭实据?”
周皇后趾高气昂,“宁安公主可是亲耳听见了,昨夜太子妃屋里有男人的声音,这算不算是真凭实据?”
凤霁看向角落里的宁安公主,质问,“宁安,你倒是仔细听听,昨夜太子妃房内的男人声音,到底是谁?”
宁安公主就住在虞宛宛旁边寝殿,昨夜睡不着觉出来逛了一圈,无意间听闻虞宛宛屋里有男子声音,吓得赶紧跑回了屋里,若不是今日皇后审问虞宛宛,本来是想烂在肚子里,不打算说出来的。
可是,现在仔细一听,昨夜虞宛宛屋里的男人声音,好像就是太子本人?
宁安公主一时惊慌失措,好半晌才支支吾吾回答,“是宁安听错了,那个声音,好像是,是皇兄。”
皇后和魏盈雪听闻,昨夜虞宛宛房里的男人,竟然就是凤霁,原来,他昨晚就已经过来了!
凤霁又冷笑质问,“着实可笑至极,我们夫妻在房里说话,倒是被你们说成是偷情,这是何等的居心叵测?”
皇后稍微泄了气,不过想到手里还有决定性证据,又硬着头皮说道:“太子既然昨日就来了清微山,可有好好问问太子妃,她的荷包,怎会出现在苏彦青房里?若不是她私相授受,苏彦青怎可能拿得到她的私物?”
苏彦青立即向太子解释,“太子殿下,草民是被冤枉的,这个荷包草民从未见过,定是有人故意塞进草民房内,企图诬陷草民和太子妃清白,还请太子殿下做主……”
瞧见地上躺着颇为眼熟的荷包,再看看跪在地上的苏彦青,仙姿佚貌,容颜俊美,确实是虞宛宛喜欢的类型。
当时凤霁都有点怀疑,这个荷包,该不会真的是虞宛宛送给苏彦青的吧?
毕竟她送荷包做定情之物,也不是头一回了。
给凤霁和齐风送的,都是荷包,若是当真跟苏彦青有什么,给他送荷包,也是她一贯的行事作风。
不过,只是一瞬间的怀疑,若非亲眼所见,他是绝不会妄下定论的。
以前他因为一己之见,曾误会虞宛宛跟楚尧私奔,后来才知道,虞宛宛根本没做过,是因为一时之气才承认的。
凤霁还在等虞宛宛解释,谁知虞宛宛见了凤霁,恨不得现在就被定罪,根本一句也懒得解释。
倒是婵儿按捺不住,再次开口也说了,“殿下,娘娘那个荷包,在进宫之前就已经丢失了,而且上头也没绣有闺名,殿下若不是信,让人一查便知,娘娘绝没有做过半点对不起殿下的事。”
凤霁相信,因为他之前收到的两个荷包,确实没有绣虞宛宛的闺名。
“太子妃送给孤的荷包,孤今日正好带在身上,不如比对比对,便知到底是证据确凿,还是欲加之罪。”
随后凤霁便从怀里,掏出以前虞宛宛送给他的荷包。
荷包绣的是鸳鸯戏水,让人捡起地面的证物,可见绣的则是蝶戏牡丹。
先前单独看着,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如此对比之下,才一眼看出,证物上头绣着的“宛宛”二字,太过扎眼,着实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好似生怕别人不知道偷人的是谁。
更重要的是,蝶戏牡丹荷包是虞宛宛两年前绣的,绣线和布料都已经有些陈旧,添上去的“宛宛”二字,绣线明显更新。
就连虞宛宛也没想到,她随手送给凤霁那不值钱的荷包,他竟然一直随身带着?昨晚给他换衣裳的时候,怎么都没发现呢。
魏盈雪已经是面色发白,冷汗都快将手心捏着的丝帕浸透了。
周皇后却还一口咬死,“这又能说明什么,指不定是太子妃一时兴起,新绣上去的字呢。”
此刻,谢邀匆匆进来,附耳向凤霁悄声禀报了几句。
便见凤霁回过头来,凛冽目光,如冬日寒风般扫向上头皇后的方向,声音也冷了下来,周身气焰摄人,质问,“母后怎不怀疑,是不是有人偷了太子妃的荷包,放进苏彦青房里,企图造谋布阱?”
说完,凤霁扬了扬下巴示意,谢邀便出去,将人给押了上来,解释,“此人是行宫女婢,一早拧着包袱,鬼鬼祟祟,逃离行宫,好在被卑职手下的人发现,将其捉拿回来。”
随后,谢邀压着婢女肩头,让她跪下。
那婢女已经被谢邀教训过了,已是吓得仓皇失措,泪痕满面,摇头晃脑,立即就什么都交代了,“是赵王妃!赵王妃的人,给了奴婢一袋银子和一个荷包,让奴婢趁着洒扫之时,将荷包放进苏先生房内,还安排奴婢离开行宫,再也别回来……
“奴婢若是知道,这荷包是用来诬陷太子妃的,就是吃了熊心豹胆也绝对不敢啊,皇后娘娘恕罪,太子殿下饶命,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说着,婢女将那袋银子掏了出来。
魏盈雪面色铁青,立即将她打断,“休要血口喷人!你这贱婢,是谁指使你污蔑本宫的!”
这意思,是要反咬太子一口,说是太子不知从哪找来个证人,编造一套说辞,反过来污蔑她。
反正也没有证据,证明她指使过这个婢女去放荷包。
可谢邀做事怎会没有二手准备,当时便拿过婢女手里那袋银子,质问,“是么……既然不是赵王妃所为,那这钱袋子上,怎会绣着一个魏字?这行宫里头,也只有赵王妃是姓魏的吧?若是比对比对,不知道能否查出,这钱袋出自赵王妃之手?”
魏盈雪心下猛的一撞,当时整个人都傻了。
不对,她就算再傻,也不可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将写有自己姓氏的钱袋子,用来装买通他人的赃款,这不是将把柄送到人家手上么?
可是同理,虞宛宛也不可能那么傻,用绣着她闺名的荷包,拿来送给情人。
谢邀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这回,轮到魏盈雪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众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都在议论,难不成,真的是赵王妃所为?
周皇后把持后宫这么多年,有一套自己的处事方式,便是不相信任何人,只认证据。
先前,证据说是虞宛宛偷情,她便认定是虞宛宛偷情,可现在,证据指向是魏盈雪买通婢女陷害,周皇后也看向魏盈雪,质问,“永乐,当真是你所为?”
魏盈雪自然是不承认的,连忙解释,“母后,儿臣什么都不知道,定是有人诬陷儿臣!”
所以现在,虞宛宛和赵王妃,到底谁是被诬陷的?
正此时,太后带着人慢悠悠走了进来,一身华服锦衣,虽然年过半百,却还是精神抖擞,面色红润。
众人纷纷端身,正色,向太后行礼问安。
她进来,瞥一眼皇后和魏盈雪,冷哼一声,训斥的语气说道:“这点小事都理不清楚,皇后真是白在后宫待了这么些年,这六宫事务是不是该换个人秉持了?”
随后,上前牵着苏彦青的手,将他从地上扶起来,满目的怜惜,“哀家都舍不得让你跪着,怎在这里跪这么久。
“走吧,哀家让人备了两壶寒潭香,回去陪哀家喝两杯。”
然后,毫不掩饰,众目睽睽之下,太后手牵手的,就把苏彦青给带走了,两人还说说笑笑,略显暧昧。
在场的众人,都惊得目瞪口呆。
先前就隐约听到一些传闻,太后养着有好几个面首,也是现在众人才知道,这个苏彦青竟然就是太后的面首,之一?
苏彦青既然是太后的面首,自然是有再大的胆子,也不可能跟虞宛宛有染的,谣言不攻而破。
所以,一切证据都指向魏盈雪。
魏盈雪也傻眼了,怎么会这样?太后跟那个苏彦青……也太恶心了吧!
周皇后虽然隐约知道太后跟苏彦青的关系,还以为太后不敢当众承认的,倒是没想到,为了给虞宛宛澄清,太后竟然也不遮遮掩掩了?
太后都亲自开口了,虞宛宛今日肯定是动不得了,周皇后只得开口,道:“既然是误会,今日就都散了吧。”
凤霁没好气道:“散了?太子妃被污蔑的事情,母后还没给个交代,现在就说算了,是不是太早了一些?”
这是要逼皇后处置魏盈雪了。
魏盈雪含着泪,跪在地上,拉着皇后的裙摆,“母后,儿臣真的没做过,都是太子妃的奸计,是她设计儿臣。”
现在魏盈雪说什么都没用了,眼看即使皇后也保不住她。
金钗突然闯入,跪在地上,哭着认罪,“皇后娘娘,郡主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是奴婢所为,是奴婢,见不得太子妃欺压羞辱郡主,这才想替郡主出一口恶气,郡主也被奴婢瞒在鼓里。
“皇后娘娘明察,买通女婢,散播谣言的,都是奴婢瞒着郡主,擅自所为,奴婢罪该万死,还请皇后娘娘治罪!”
明眼人都能看出,是金钗想替魏盈雪顶罪。
魏盈雪摇头晃脑,想要制止金钗,“不是,不是这样……”
却被金钗打断,“奴婢知道,郡主慈悲心肠,想护奴婢,是奴婢罪有应得,郡主别再说了……”
皇后又不舍得处置魏盈雪,既然金钗忠心一片,要替魏盈雪顶罪,皇后也只好下令,责罚金钗,杖责五十。
皇后还问凤霁,“不知,太子可有异议?”
凤霁冷笑,“一个贱婢,就敢随意陷害当朝太子妃清白,穿出此等骇人听闻之事,杖责五十,母后觉得,是否有失皇室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