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韬这天难得不出去喝酒,他很替顾之恒高兴,“这是好事,世子愿意带你一起去玉京,说明已经信任你,好好把握,说不定回来后,就要委以重任了。”
如今成越的动乱越来越多,连顾之恒都知晓了,镇南王爷也已经开始抽调人手赶赴边境。
隋愿却很不解,因为上辈子顾之恒没有去玉京,只是回来后一直宿在外院,也不搭理她。
她这时也没多想,反而是回家的念头占据了她所有的心神,“真的吗?要在玉京停留多久?我能不能跟着回去?”
顾之恒满脸歉意地看她:“恐怕不行,世子说要快去快回,这一路恐怕是急行军,大概不会逗留多久。”
隋愿随即冷静下来,也是,上辈子没有的事儿,她也不能太过要求,上辈子对于这件事,她没什么印象,想来应该水花不大。
“那好吧。”
饭毕,隋愿和顾之恒抱着明静一起消食,隋愿其实没什么,只是顾之恒对自己不能为隋愿做点事儿,心里还有些别扭。
“明静还太小,等她大些了,我们就回玉京看看父亲好么?”
隋愿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倒也不用,玉京那个地方,也没有那么好,何况,我爹他那人总是满世界跑,回去说不定也碰不到,我和明静也赶不了路。”
顾之恒听她没有发脾气,这才放心,将女儿交给奶娘,然后牵着她回卧房。
隋愿又开始回想上辈子的事儿,顾之恒如今身强体壮,又忠心耿耿,所以周瑾去玉京带着他也很正常,但是上辈子为什么不带呢?
即便是上辈子她和顾之恒关系不睦,周瑾还不是把他拉拢去了,这辈子怎么了?
她没有多想,想的多不如直接问,得到的消息还快些,“这次去玉京的事儿,世子是怎么同你说的?”
顾之恒正往湢室去,闻言转头,认真道:“世子说我伤都已经大好了,那就不能偷懒,跟着一起去玉京正好,也能多学学,我也不能拒绝,阿愿,现在……”
他还是耐心解释了一番,怕隋愿会多想,她一贯娇气,万一哪里一个不好,肯定要发脾气,他不想睡两个被窝。
隋愿点了点头,这个理由倒也说得过去,可是上辈子呢?顾之恒确实没有去玉京啊。
她愣愣地跟着顾之恒走,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她脑中一道灵光闪过,这个想法让她都有些站不住脚。
上辈子的顾之恒去那亚一定是受了很严重的伤,重到周瑾去玉京没有带他。
这辈子顾之恒的伤得到好的处理后,她也没有时不时的去气他,甚至药都是拿最好的,各色补品没有断过,腹部的肌肉块越发结实……
所以,这个时候就能赶上了。
隋愿想起顾之恒肋下那么一长条的伤疤,还有旁的地方新长出来的皮-肉,微黑的皮肤上显得格外显眼,虽然他没说,但她有眼睛看。
上辈子他一个人宿在外院,连药都没人帮着涂,该有多疼?
她这么一想,心头霎时有些喘不过气。
那些过往开始在心头辗转,上辈子她颐指气使地站在他面前,那时候他苍白的脸、微微佝偻的背、唇瓣翕张说不出话、眼神麻木,每一样都在告诉她,他很不好。
可她看不见,她的心里眼里,全是怨念。
虽然到现在都觉得自己从不亏欠顾之恒,两人都有错,可一想到他一个人忍着疼,对上对下都战战兢兢,每日学习,还要抽空应付自己的坏脾气,她还是觉得难受极了。
又想起他回来前,自己对他百般地猜测,甚至怀疑他有别的女人,就有些脸红耳热,她好像确实很过分。
“顾之恒。”
就这么一会儿,她心口涨的发涩发疼,情不自禁跑了起来,一把扑在顾之恒的背上,紧紧搂着他的腰,脸埋在他背上,嗅着微淡的松香味儿,声调有些哽咽。
“顾之恒,你疼不疼啊?”
她重生后,虽然努力改变自己,改变顾之恒,让两个人越来越好,可那些过往回忆起来,仍然时不时地刺痛她,提醒她上辈子有多任性妄为。
隋卞说的对,玉京那些高门世家,没有谁能受得了她,她自己大概也融入不进去,只有顾之恒这个冤大头……
她希望顾之恒永远不要知道自己上辈子是什么样的,也希望顾之恒不要像上辈子那样冷漠,他们都要好好的。
顾之恒先是将她牢牢接住,背了起来,又吓了一跳,因着听到她的哭腔,还以为是不带她回玉京才哭的。
“阿愿,你别哭,我跟父亲写信了,如果他愿意,能留在宁安陪你就最好了,别哭……”
他也没办法啊,世子说了快去快回,一路肯定都是疾行,明静还小,她也娇气,肯定受不了。
隋愿听他安慰自己,心里骂他笨蛋,又抽抽搭搭的掉眼泪,白嫩的手从他衣领子里往心口伸,上下其手,不停的摸来摸去。
“顾之恒,你的伤到底是怎么弄的?是不是很疼?”
顾之恒被她撩拨的浑身一僵,闻言又微微一笑,见她问题颇多,便干脆背着她走出了湢室。
今夜月色格外醉人,清辉撒了满院子,花花草草也像是吸收了清泠的光,在微风中颤颤,鸣虫未眠,蛙声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