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愿有些震惊地看着面前的妇人,的的确确是妇人,但又不是上辈子那个妇人,鬓发全都挽起,一身十分素淡的衣衫,看着干净利落。
和上辈子那个欲语泪先流、柔柔弱弱、路边小野花模样的妇人很是不同。
妇人看着并不爱说话,先是屈膝行礼,声音轻柔,“见过夫人。”
隋愿看她抬起头,这才看到全貌,比自己矮一点,是个清秀佳人,大概二十五六的年纪,面上带着哀伤,表情不卑不亢,眼神里似笼着一层烟雾。
她见妇人并不想多说的模样,也就没问,私心里,她还是希望顾之恒亲口来说,就像是弥补上辈子的遗憾,这辈子,还是要顾之恒亲自开口,自己才能解开这个心结。
“既是侯爷吩咐送回来的,那就好好安顿下来。”隋愿转头看珠玉,“客房收拾妥当了吗?”
珠玉点点头,心里疑惑不已,其实夫人前天就叫她收拾客房,布置的还十分精心,难道是早就知道侯爷要送人回来?
“夫人,奴婢已经带着丫头们收拾好了。”
隋愿看那妇人神情淡淡的,一副不与她多说的样子,心里一股子邪火上涌,好不容易压制下去。
“那就让客人好好休息。”
她朝妇人点了点头,妇人只是还了一礼,道了句多谢夫人,依旧没多说一句话。
隋愿扭头就走了,这妇人,简直比上辈子那个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冷冷一笑,心里怒火高涨,顾之恒,你死定了。
此时正在兵马司的顾之恒忽然打了个喷嚏,只觉心底有一股莫名的寒气冒了出来,令他不自觉打了个寒噤。
隋愿气哼哼地回到卧房,满身燥热,檐下还有剩余的雨水滴答不停,更是让她暴躁。
“珠玉,让厨房做些辣的,越辣越好,快些。”
她怒气冲冲的模样,珠玉也不敢多说,赶紧往厨房去。
隋愿见状越发难受,若是翡翠玛瑙在这就好了,玛瑙那丫头说回来,到现在还没影子,翡翠又有了身孕,肯定不能叫回来。
“啊,气死我了啊……”她恼的捶胸顿足,整个人在屋子里转来转去。
没想到两辈子了,一开始自己都能想得好好的,告诉自己绝不能生气,她是重活了一辈子,要成长要懂事,没想到还是忍不住怒火。
一夜翻来覆去,到了天蒙蒙亮才睡着。
隋愿不知怎的,又落进梦境里,似乎整个人又回到那辆马车上,她能听到翡翠玛瑙在她耳边不停的劝慰,可她说不了话,只能干等着。
随着马车驶离的越来越远,熟悉的坠落感再次席卷整个人,隋愿又听到了顾之恒的大喊声。
“阿愿,阿愿……”
只是顾之恒喊完,又有一道声音紧随其后,这次十分清晰,甚至有些熟悉。
“阿愿,阿愿,隋愿……”
忽然耳边传来一阵急促的叫喊声,“夫人,夫人,您醒醒……”
隋愿突然被惊醒,还出了满额头的汗,见是珠玉,先松了口气,“怎么了?”
珠玉帮她整理发丝,又拿巾子擦汗,“夫人,您不是说侯爷回来了,让奴婢立即进来禀报吗?侯爷回来了,已经进门了。”
“顾之恒回来了?”隋愿将梦境抛之脑后,连忙起身,“走,去二门那,免得他提前听到风声。”
玉京热了许久,下了几场雨后,难得的凉爽天气。
隋愿带着珠玉脚步匆匆,很快就到了二门,果然看到踏步而来的顾之恒,走路带风,一身银甲,能瞧得见的风霜扑面,大概是在兵马司操练的狠了,下巴上冒了青胡茬。
顾之恒看到隋愿迎接,连忙疾走几步,“
阿愿,你怎么出来了?”
隋愿努力挤出一个笑,“等宁安侯回家呢。”
顾之恒看到珠玉朝他打眼色,又听隋愿这称呼,便知道自己肯定是犯了什么事儿,他使劲地想,也没想起来自己做了什么。
隋愿走在前面,阴阳怪气的,“累不累?在外还要时刻惦记家里,宁安侯真是辛苦了。”
顾之恒不敢说话,又去看丫头们,丫头们已经被隋愿叮嘱了,也不敢开口,纷纷避开眼神。
“阿愿,这,这又是怎么了?”
隋愿斜斜睨了他一眼,右唇勾起,冷冷一笑,极为阴森冷寒。
顾之恒莫名的打了个寒噤,但也只能老老实实的跟上。
回到主院后,隋愿靴子在地板上踩得咚咚响,显示着内心怒火。
顾之恒先不管其他,黏了上去,“阿愿,怎……”
话音还没落下,就被隋愿推开了,怒声怒气,“臭烘烘的,还不去洗,直接就上手摸?”
顾之恒灰溜溜地进了湢室,脱了衣裳稍微淋点水,就抹香胰子,格外的用力,生怕隋愿不满意。
隋愿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一双杏眼上上下下的打量,这男人已经白了好多,模样俊朗,猿臂蜂腰,正是男人最好的年纪。
顾之恒浑身光溜溜的,正搓得起劲,眼角余光忽然看到隋愿抱臂站在门前,湢室内烟气缭绕,烛光昏暗,只能隐约瞧见她身上的流光锦襦裙,曲线玲珑。
他被吓了一跳,“阿愿?你,你干吗?”
几日不见,阿愿怎么看起来带着杀气?
隋愿不想压抑自己,她就要打破砂锅问道底,“怎么?我这糟糠妻现在看都不能看了?”
她胸口起伏不定,指着顾之恒,“顾之恒,你现在成了宁安侯,是不是就见异思迁?嫌弃我这个糟糠妻了?”
顾之恒被说得整个人都呆住了,这都什么跟什么?
他语气也有些着急,“阿愿,你瞎说什么呢?我怎么就见异思迁了?”
隋愿看他还不承认,气得眼泪又涌了上来,声音都哽咽了,终于是忍不住先说出来。
“你,你这个负心汉,你都送女人回来了,你还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