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半，两台红旗车一前一后驶出了海里西门。一路沿长A街往西走，没一会儿便消失在车流之中。 王成坐在后边那台红旗车的副驾驶，他身后坐的是主任同志，前面那台车是郗副主任的专车。 不约摸十几分钟后，两台车直接开进重重安检的Y泉山，山上所有哨兵见到这两台车都直接敬礼放行。 车子在一处两层小别墅门口停下了。 “一些老首长在退休后都喜欢到山上来养老，这儿环境好、空气好，而且隐私性还强；平时没什么事儿可以在山上走走、散散步。”主任同志给王成介绍道。 这座山历史内涵非常丰富，见证了很多历史性时刻。 郗副主任下了车之后，见王成和主任同志在聊天，便直接走到主任同志身边，“我刚刚已经联系了老首长的生活秘书，老首长今天在家，我们赶紧过去吧。” 三人走到别墅门口，老首长的生活秘书早就在这站着迎接三人了：“老首长最近在家忙啥呢？” “报告首长，老首长这两天身体不舒服，一直在家练字呢，刚刚接到您的电话后，我立马跟老首长做了汇报，这会儿老首长在书房等您们呢。” 在生活秘书的带领下，几人见到了传说中的老首长。 “老首长好。”主任同志打了个招呼。 郗副主任和王成也如此打了声招呼。 “坐、坐，你可有些日子没来我这了，最近工作很忙吧？前两天中办递了一些文件到我这，我看了看现在情况，就得按这种节奏和进度干下去。”老首长对主任同志说。 几个人坐定后，主任同志才开始介绍起王成来：“老首长，这也是我们的老乡，王成同志，目前安昌的市长！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市长，破有口皆碑。” 老首长不怒自威的眼神笼罩在王成身上没一会儿，这种压力解除，老首长转而慈祥地问王成：“王成？我听过你的名字，老家道南省有几个领导的名字总出现在我耳边：王成、叶浩、乐高佢…不错，年轻有为啊！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 面对这种夸赞，王成并不敢接话，他只是一味的微笑着说：“您过奖了，您过奖了。” “过度谦虚可等于骄傲哦。作为一名年轻的市长，你身上体现出新时代共产党员的坚守。今天能认识你，我很开心。” 主任同志瞟了一眼王成，转而又和郗副主任对视了一眼，随后郗副主任马上说：“老首长，今天我们带小王同志过来，是有一点事想要向您汇报。” 老首长并不意外，他一副平淡如水的表情做好了倾听的准备。 “老首长，今天我冒昧地来拜访您，的确是有点事要向您汇报。因为我一直拿不定主意，想给您汇报汇报，听听您的指示。是这样的，我们省有一个非常知名的上市公司，叫绿农农业。绿农农业前期发展非常不错，去年他们账面上的还趴着几百个亿的现金；那会儿绿农一直是全省乃至整个几个省份现金流最牛的公司，但从去年到现在，他们可能遇到了瓶颈，尤其是去年生猪价格大跌。他们更是损失惨重。” 王成说这里看了看老首长，老首长表情依旧；他摆了摆手，示意王成继续说下去，王成清了清嗓子，这才继续道。 “现在是关系到绿农农业的生死存亡的阶段，他们有很多债务已经到期，已经违约或即将面临违约。如果不好好处理这个事，绿农农业集团有可能就此陨落，目前所面临的问题有非常多，最主要的就是没有人去做过具体的相关统计，不知道绿农真实的窟窿到底有多大？不晓得他背后的债务规模到底有多大？” 王成说完，眼神一直盯着老首长的脸。 老首长嘟着嘴，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他换了一个坐姿，好让自己更加舒服一些，并且把手中一直握着的拐杖放到一边，生活秘书赶紧把拐杖拿在手上。 “小王，咱不绕弯子，你应该是听说绿农农业集团的农总是我大侄，所以才来找我吧？我跟你这样说吧，绿农这点事，我大侄儿早就找过我了，但是我严厉拒绝了，如果我真的要开口帮他的话，你们省市主要领导应该早就接到了相关通知，他们也不至于来帝都“逼宫”了。任何的经济活动都要遵循市场经济的发展规律，不能一味的用行政手段去干涉，这是要出问题的。国家的钱、政府的钱，就是人民的钱，不能拿着人民的钱去满足自己的私欲。” 生活秘书见老首长喘气有些加重，便递过去一张手帕。 老首长用手帕擦了擦嘴，随后继续说：“我这个大侄儿创业之初，确实找过我，他老爸是我的亲弟弟，我不帮吧？说不过去，我弟弟走的早，家里家外都是他在照顾。所以当初我的确给道南的相关领导打过招呼，让他们在原则范围内照顾照顾我侄子。就连他们公司的经营范围都是我选定的，我是穷苦孩子出身，我深刻的知道“三农问题“、“农业问题”有多需要解决！所以当初他要创业的时候，我便让他往这方面靠。” “没有想到他把公司越做越大，的确让我刮目相看，当然，这其中肯定有道南省委省政府的大力支持。这件事发生后，他们也来找过我，我并没有给他们好脸色，我还是那句话——市场经济活动要遵循基本的经济规律。能怎么救他们？不能因为他是我侄子就动用国家权力去救他们吧？那别的公司怎么办？难道有关系的公司都要国家去救？这是不现实的，救得过来嘛？” “他们上次来帝都逼宫，确实是打着我的旗号。虽然他们嘴上不说，但谁不晓得他是我侄子？很多领导干部对此也只是睁只眼闭只眼；今天在这儿，我要向安昌市委市政府，道南省委省政府道歉。我一直没有站出来澄清这件事，是我一直也在犹豫到底该怎么去解释这件事？我前两天已经看了一些相关的资料，我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绿农农业的生死存亡，就交给市场去定夺吧。” “小王，你今天能来找我说这件事，我很高兴！这种事情不处理好的话，毁坏的是我的名声。我这个老头子的名声倒不重要，就担心会伤害到党和政府的利益；如果还有人胆敢拿着我的旗号去要求你们干什么？你可以大胆骂过去！我今天在这儿就把话对你说开了，绿农农业必须要被处理，你们就严格按工作流程去办。找时间，等这件事处理完了，我会亲自回一趟道南，到时候希望小王你要全程陪同，我也一直想回道南省去走走，眼看着年纪大了，真的是过一天少一天咯，每天住在这座山里，我就像被笼子关住的小鸟一样，也想去走走看看。” 老首长说的很悲壮，王成也听的很认真。 的确如此，不少人羡慕大首长、大领导在新闻里的威风；但却不曾想，他们平时工作生活的束缚。 每一块硬币都有两面，哪有什么十全十美的事呢？ 不过有了老首长的这番话，王成心里有底了，他知道该怎么办了。 但在这之前，王成还想确认一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