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山将军带着秦炎回去，他要联系几个靠得住，信得过的将军，一同联名递上密折，争取一击扳倒左仇。

只是这联名的人选还要细细考虑一番，左仇来到长风军堡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皮山将军没有把握，左仇把这里渗透到什么地步，若是有的将军将此事透露给左仇，便大事不好了。

皮山将军并非一介粗鲁武夫，他的智计与权谋并不迅于他人，便是比赵信将军也不遑多让。

只是赵信将军声名显赫，稳稳压过皮山将军，掩盖了他的光芒，而皮山将军又毫不在意，所以才一直没能表现出来。

以他的能耐，便是没有赵信将军这位人，统领长风军堡根本不在话下。

第二天一早，皮山将军再带着秦炎去了黄公公府上，并且递交了几位将军联名的密折。

黄公公将密折与书信放在一口木匣中，吩咐人快马加鞭，直赴长安。

皮山将军立刻阻止道：“事情紧急，黄公公为何不用信符？”为了加快传递，这份密折便是用信符写成的。

“咱家的信符无法直通陛下身旁，那些信符先会到值班太监手中，再由这些太监整理之后，一并交由陛下处置。”

皮山将军不解其中的实情，说道：“那也可以啊，想来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黄公公摆手笑道：“将军不解宫中情势，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愿闻其详。”

其实黄公公不爱与人说这种宫中秘闻，影响着实不好，只是现如今要与皮山将军合作，有些话必须说明白才好。

“如今天子临朝听政，重用肱骨之臣，皆是忠君爱国之辈。当今陛下对于宦官的任用远远不及往代，时刻谨防宦官干预政事。”

“但不是咱家自夸，确实有些事情只有宦官才能做成，才能让陛下安心，虽然不被陛下重用，但陛下身边还是有两个宦官的。”

“其中一人便是咱家，另外一人便是一位姓庞的公公。咱家与他并没有私人恩怨，只是政见不同，处理问题的方式也不同。而正是这位庞公公大力举荐担保，才让左仇轻松获得了这个位置的。”

皮山将军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关窍，看来这位左仇背后也有人在护持，要想扳倒他并非一件容易事。

“若我身在长安，自然可以保证这份密折以信符的形式被陛下看到，只是我现在不在，对于宫里的情况并不能完全掌控，为了以防万一，还是笨办法稳妥一些。”

皮山将军问道：“这样……陛下能看看？”

黄公公笑道：“一定能，我虽然身在长风军堡，但手底下还有几个会办事的小太监，他们一定会把我的汇报，还有你的密折呈给陛下御览。”

这时，秦炎突然插话：“左仇与庞公公亲近，得以任命守备将军，可陛下却派黄公公你来当这个监军，里面未尝不存着制衡之意。”

黄公公认得秦炎，说道：“不错，权谋二字不外乎制衡罢了，这是陛下的帝王之术，很是常见。”

秦炎想通了这个环节，以前许多悬而不决的疑惑也明白了许多。

比方说，为什么长风地峡理论上本属幽州地界，可幽州总督却从来管不到这里呢？

目的之一就是为了分权制衡，不使幽州总督权柄过重，以至于强臣坐大，引来祸患。

他又看了一眼皮山将军，他了解皮山将军，这也是足以独当一面的人物，可为何总在赵信将军之下？朝廷决定这个分配方式时，难免没有另一种心思。

看见秦炎看了自己一眼，皮山将军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今日事情结束，只待密折送到之后，圣旨下发便可。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秦炎便和皮山将军离开了这里，他们回到奉宁军营，秦炎却说有事要离开一段时间，皮山将军问他细节，秦炎一概不说，便是说了，也只是含糊不清的废话而已。

……………………………………

秦炎托人好好照顾随行而来的两个女子，自己一人出了奉宁军营，又出了长风军堡，投身风虎山中去了。

山下已是初春时节，冰雪消融，万物复苏，隐隐有生机勃发之意。而此时的风虎山上依旧冰冷一片，积雪深厚，丝毫不见春日之景。

秦炎踩在冰雪之上，心思却不在这片雪白之中，他上山之后便在原地等着，一直等到天黑。

风虎山中的黑夜格外暗淡无光，待天色完全黑下来，山中又响起了脚踩积雪的声音。

秦炎站起来，左手火光闪过，看见来人果然是冯慕。

“你真来了？看样子已是等了好一会儿。”

秦炎不喜冯慕为人，没有好气道：“不像你，晚了约定的时间足足三个时辰。”

“有些杂事需要处理一些时间，所以耽误了。”

秦炎并不说话，两人这次合作实在只是利益相合，他不喜欢冯慕，估计冯慕也讨厌他。

“这一次进山，你可做好准备了？”

“准备立一件大功，然后带着你那两个结拜兄长离开这个鬼地方！你和我说实话，是不是早就盼望着这一天呢？甚至连去哪儿游山玩水都已经想好了吧！”

秦炎何尝听不出这是冯慕的挖苦，只是这次行动的关键信息，冯慕还没有告诉他，他只能忍着。

冯慕被自己的话逗笑了，笑声回荡在漆黑的山林中，分外可怕。

“我们还走不走？”

“走！”

冯慕在前面引路，幸好他的记忆力不错，距离那次潜入山中草原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他竟然还记得路。

两人闯入结界，眼前所见再也不是高山树林，而是一片广袤草原。

草原独成一界，这里的温度温暖舒适，让人恨不得多吸几口这里的空气，驱赶肺子里的凛冽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