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炎要冯慕留下,并非真的相信他是真心实意地在帮助自己,只是事到如今,他实在没有了办法,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听一听冯慕的说法。
冯慕转身,面容不变,依旧恭敬,脸上的微笑像是排练了千变万变一样,看着恰到好处,实则没有半点真心。
“学生此来,必是知道将军与狄化军营的急处,特此告知破解之法。”
皮山将军并不回话,只见他手指一弹,秦炎忽然觉得身体一松,被禁锢已久的身体突然放松下来。
“你快些说!”秦炎自是急切无比,顾不得站起来整理仪容,直接问向冯慕。
冯慕道:“如今最难的事便是应对蛮族接下来的进攻,蛮族铁蹄南下,首当其冲的便是前线大营。”
秦炎打断他:“情势我都懂,你直接说破解之法!”秦炎猜测,以冯慕的智慧,一定可以猜到他急切的是什么事。
谁料冯慕一句话把秦炎噎住:“你不懂”
皮山将军有些好奇,现在的局势已经十分分明,蛮族南下,值此重要关口,人族却并不团结。
左仇想要利用蛮族除去狄化军营,连带着将赵信将军一并除去,所以才对前线大营的危难不管不顾,甚至下令禁止他们南撤。
如此局势,只要稍加了解便能清楚,难不成冯慕还有什么独家消息,外人从不知晓的?
“我怎么不懂?”
冯慕道:“你只懂得长风地峡中的事情,天下大势你可懂得?”
“这……”秦炎当然不懂,但他也实在不知道为什么要懂。
“以当今天下而论,人族势大,蛮族势小,但两者终能相持,所赖为何?”
“啊……呃……”
冯慕一笑,刚要解释,便被皮山将军抢了话。
“人族虽然势大,但牵扯太多,力量分散在各个总督手中,加上各个世家帮派林立,又进一步削弱了力量。朝廷虽然名义上拥有四海,但实际的力量总是有限的。甚至不足人族全体力量的三四成。”
“而那蛮族就简单了,虽然有七大元帅分权,但他们的可汗还是最高共主,可以动员起蛮族几乎所有的力量。”
“势大者最多只有三四成,势小者却有九十成,两者相持也属应当!”
冯慕鼓掌,不似敷衍,倒像是真心实意的。
“将军能把局势看到这个地步,已经强于不少人了。”说完,他该看了一眼秦炎。
秦炎有些脸红,这些话他全都听说过,只是不觉得与自己有关,所以没有放在心上。
“可是将军只谈了天道,却没有涉及人愿。”
皮山将军问道:“人愿?何人之愿”
冯慕道:“自然是天子之愿。”
皮山将军道:“天子高远,如凌空大日,垂照四方,其心愿岂是我等能够胡乱揣测的?”
“将军嘴上说不愿意揣摩上意,可却把上意说的一清二楚。”
“你到底要说什么?”皮山将军觉得与冯慕这种人说话真累。
“天子之愿正如将军所说,如凌空大日,垂照四方,普照万民,最好还能万世不变,永远留在天顶上。”
“将军以为,我人族大患为何?”
皮山将军道:“我身在长风军堡,自然认为是蛮族。”
“天子若想名留青史,若想得万民爱戴,必须解决蛮族的祸患,而决战之役就是这一次了。这场战争,我人族不仅要胜,而且要胜的漂亮,干脆,一定要把蛮族打的几十年抬不起头来,使之几十年内无力南侵。只有这样,朝廷才能腾出手来,收拾那些擅权的总督,消灭那些不服从管理的帮派,进而收权,收财,收兵于朝廷,于君上。如此,这大乾王朝才能再存续百年。天子治世之时,才能成为人人称颂,万古流芳的盛世!”
冯慕这一番话有理有据,秦炎听的倒是认真,他仔细与残留的记忆对照,发现与王锦还有王安卿等人说的差不多。
皮山将军看向秦炎,征求他的意见,见秦炎微微点头,便又问道:“这与你那破解之法有何干系?”
“这场战争,只准胜,不准败,败则大业混乱不存,这是人族现在的头一号任务!可笑那左仇,竟然不知好歹,不辨情势,非要在此时掺杂太多的个人利益,竟然要置前线大营十万将士的生死于不顾,其人蠢笨至斯,焉有不亡之理?”
秦炎插嘴问道:“要是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个主意就是你给他出的吧?”
冯慕立刻正色,严肃认真,举手发誓:“若是我出了这样丧尽天良的主意,便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秦炎哪能信他,这个人的誓言比不得狗叫好听。
“现在军令已下,你说的再多也没有用处。”
冯慕道:“军令虽大,却大不过圣旨!”
秦炎觉得好笑,问道:“你有办法请来圣旨?”
“我自是没有这等能耐,但长风军堡里现有一人,随时可以上达天听,两位为什么没有想到呢?”
“你是说监军黄公公?”
冯慕道:“没错!黄公公虽说是宫中宦官,但为人忠良,有报国济世之心,若是两位能够将此间利害告知于他,他必定要向天子报告,到时圣旨下来,谁还管左仇的军令。”
秦炎吸了一口气,久久不曾吐出,他觉得冯慕说的十分有理,但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劲,要他具体指出来,却又难以说明。
“话虽如此,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