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特种兵部队,跟现在所说的特种部队完全是两个概念。那时的特种部队,指的是炮兵、运输兵,还有摇电话线的。大概指的是这些部队跟正常的部队相比,很特殊。比如对炮兵炊事班的定义就是,戴绿帽背黑锅,看人家打炮,确实太特殊了。
总之,东北野战军攻击一个城市,都只用几十个小时就能打下来,比其他需要用一个月、半个月才能打下来的野战军强得多。这种强悍的战斗力,是跟东北野战军的正规化,和有一支强大的炮兵部队是分不开的。
而沈擒龙则极力向司令部的将领们提议,要建立一支专业化的侦察兵部队。他除了引经据典地介绍苏军的经验之外,还向东北野战军中来自八路军和新四军的将领们展示,当年他在晋察冀时候使用侦察兵取得的战果。
这种土洋结合、通俗易懂的方式,给司令部的将领们留下了深刻印象。通过这些活动,刘亚楼也十分清楚地了解到,沈擒龙和李骥他们这些侦察兵,具有相当高超的战场侦察能力,对于战场实况有相当强的表达能力。
于是,绘制决定战役命运的路线图的任务,就交给了沈擒龙和李骥。
沈擒龙他们的行动,将保证第一支攻进天津的部队,一进城,就直接攻进敌军的总指挥部。用中国传统军事理论来说,这叫做擒贼先擒王,用现在的军事观念来说,这叫做斩首行动。这次行动,将保证在一天之内打下华北第一商埠战役的成功。
沈擒龙和李骥穿上国民党少校军服,开上美国吉普车,来到了陈长捷的司令部前面,观察着这条大街。
陈长捷的司令部在海光寺,这是原来的日本宪兵司令部所在地,无数的抗日志士在这儿牺牲在日本鬼子的酷刑之下。沈擒龙和李骥对这儿十分熟悉。
两个人慢慢开着车,看着里程表,计算着街道的长度和碉堡的密度。他们在心里把警备司令部前面的大街上的碉堡的样式和特点记住,然后开车到其他街道上观察。
李骥一边开车,一边跟沈擒龙商量。他的嘴唇不动,但是声音却清晰地传进了沈擒龙的耳朵:“好家伙,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多的碉堡。”
沈擒龙也看着前方,表情严肃,似乎他的嘴也没有动。但是他也小声说道:“这就叫大天津堡垒化了。光这条街上就大概有1000多个碉堡啊!陈长捷这是不想过日子了!这把大街弄得又是碉堡又是陷阱的,以后老百姓还走不走哇?”
李骥愤愤地说:“这群败家玩意儿!真应该把他们全都枪毙了!咱们可毁了,画图可要功夫了。”
沈擒龙感叹说:“哎呀,还是落后啊!这要是有照相机,咔嚓咔嚓几下子,连原样都照下来,交到司令部手里了。”
李骥说:“你别老在那儿掩人行吗?你这就叫资产阶级习气,整天想着奢侈腐化!一个劳动人民,不干活儿,净想什么不劳而获!”
沈擒龙没理他,接着念叨:“一般的相机现在还不能用,要是拿着照相机在这儿拍,人家早把咱们抓起来了。只能用那种间谍照相机。只有巴掌大,在手心里这么一夹,神不知鬼不觉,咔嚓一下,工事都拍下来了。”
李骥泄气地说:“也许人家社会部就有那样的照相机呢!”
沈擒龙说:“他们就是有,也不见得送到天津来。还是穷啊!社会部也就比咱们这些叫花子强一点儿,跟人家正宗的强国比,还是什么都不是。”
李骥说:“那不是有美国领事馆吗?咱们进去弄他一个怎么样?”
沈擒龙说:“你呀,是放着地下的祸不惹,专门惹天上的呀!领事馆哪!那是咱们能惹得起的吗?咱们连这个活儿还没弄好,还上那儿添乱?再说,那属于专业的间谍器材,他们领事馆有没有,还两说着呢!”
李骥叹了一口气:“唉,总归还是穷人的命,命苦啊!”
两个人一边说,一边看,慢慢把汽车开到僻静的街道上,沈擒龙警戒,沈擒龙飞快地画起图来。
等到把草图画完,已经是下午3、4点钟了。李骥说:“皇上还不差饿兵呢!这都什么时候了,领导同志管不管饭哪?”
沈擒龙说:“老李同志!我早就发现,你的革命意志是越来越衰退了!不要整天想着红菜汤!”
李骥“嘿嘿”笑着说:“到底是当领导的材料哇!连我们小兵子的内心深处的想法都猜出来了?”
沈擒龙鄙视地说:“你内心的想法我是没猜出来,我看见你嘴里淌出来的哈拉子了!”
李骥哈哈大笑起来。
两个人马上开车,直接开洋荤去也。
天津当时有几十个国家的领事馆,天津是在远东有相当地位的大商埠,这儿的外国人各种各样,外国饮食也相当丰富,天津有好几种风格的外国餐厅。
李骥家是哈尔滨的,他特别喜欢喝俄国的红菜汤,所以总想着来吃俄国餐厅的饭菜。两个人把吉普车停在维格多利餐厅前面,大模大样地进了餐厅。
天津本来是帝国主义侵略中国的基地,天津的这些外国餐厅首先是为外国人服务的。中国人虽然也能来,但是那些侍者即使是中国人,也很看不起这些来吃饭的中国人。沈擒龙和李骥这样的粗野的大兵形象,更加受到鄙视。
可是,等到沈擒龙和李骥熟练地把刀叉拿起来,开始使用之后,侍者们看他们的眼光就有些不同了。这时李骥把菜汤喝到嘴里,他忽然大叫起来:“哎哟,这红菜汤真他妈地道,比俄国餐厅还正宗!”
侍者立刻傻眼。
李骥用俄语叫道:“叫厨师来,我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能做这么好的红菜汤!”
侍者彻底被震住了。
维格多利原名叫义顺和,大股东是普列西,但主要委托给山东人齐竹山和郝如九打理。他们从东北请来了俄式餐饮名厨,专门推出正宗的俄式大菜。这一下,他们算是碰到老相好的了。
沈擒龙用朝鲜话说:“你少惹事,咱们已经够乍眼的了!你可别忘了,你只是个上士!有国民党的上士用俄语嚷嚷的吗?”
沈擒龙和李骥打鬼子时候学会了日语和朝鲜语,为了不暴露,只能说朝鲜语了。
李骥嘟囔着,不闹腾了。
两个人公事有了着落,心里轻松,吃过了红菜汤,又到起士林买了糖果出来,回到住处。
沈擒龙绘制了进攻警备司令部的完整路线图,然后把地图伪装起来。现在,他们就等着城防图的总图了。以沈擒龙看来,这次还是和他执行过的其他任务一样,是一次十分轻松的任务。
而在另外一边,孙逸贤和季广元正在执法大队里边像斗败的鹌鹑一样对坐着。孙逸贤说:“现在怎么办?一个奸党都没抓住,已经在陈司令长官那儿把大话都说出去了。万一陈司令长官发怒了,我的脑袋都保不住了。”
季广元想了一下说:“那上工务局长那儿看看吧,就是他那儿没事,也得弄出点儿事来。要不然,咱们怎么交差?”
“弄出点儿事来?怎么弄?”
“把接近他的人抓起几个来,安个罪名,这不表示咱们抓住地下党了吗?反正陈司令又不管审讯,只要把人一枪毙,他上那儿知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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