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擒龙被佣人带着刚刚来到张立之客厅，还没有脱下大衣，见到三姨太，就被迎面走来的余笑凡挽住胳膊，直接拉出了房门。
沈擒龙心想，这个余笑凡，真是越来越不见外了，我和你熟到了这种程度了吗？现在居然都拉拉扯扯了。可是沈擒龙又不好跟这么漂亮的女孩儿发作，只好让余笑凡拉着走。两个人出了大门，上了沈擒龙的汽车，余笑凡自己开车，直接就到了余笑凡的家。
沈擒龙在路上问余笑凡，余笑凡也不理沈擒龙，弄得沈擒龙莫名其妙。等到到了余笑凡的家里，余笑凡关上门，这才问道:“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沈擒龙叹了一口气:“余笑凡哪，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平时跟别人在一起的时候，也像个机灵人，怎么一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净说些孩子话！我怎么会不放过你了，我从来就没有专门跟你过不去，你都说过了，我走我的阳关道，你过你的独木桥，咱们两个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余笑凡定定地望着沈擒龙，终于说道:“小龙哥哥，你真的不肯原谅我吗？”
沈擒龙一愣:“什么原谅？你到底在说什么？好象咱们两个也没有什么过节吧？”
余笑凡的眼睛又慢慢流了出来，她楚楚可怜地看着沈擒龙，一言不发。
沈擒龙就怕余笑凡来这一手儿，他真是哭笑不得。沈擒龙只好说:“你到底是怎么了，怎么老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你平时做事很有条理的，怎么一跟我在一起，就这么没头没脑的。”
余笑凡仔细看了一阵沈擒龙，这才皱着眉头问道:“小龙哥哥，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沈擒龙这一下提高了注意力，他问:“你是说，我以前真的见过你？”
余笑凡叹了一口气，把如云的黑发拢到一旁，歪头笑起来，用一种童稚可爱的声音说道:“小龙哥哥，咱们今天还去老王府花园玩儿好不好？”
老王府花园是沈擒龙家附近的一个相当大的废园子，那是一个相当大的院子，确实看着象从前的王爷的府第，有高大的房子，幽深的院落，还有杂草丛生的大花园。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地方变得更加荒凉怪异，和传说中闹鬼的所在极其相似，以至连乞丐都很少光顾。这种地方只有沈擒龙他们这样大胆的小孩儿敢于在大白天进去疯玩。
那个地方，寄托了沈擒龙和他的小伙伴儿们无数的童年快乐和秘密。即使是沈擒龙当了八路军，受到日本鬼子的无数追捕和调查，都没有人能够知道沈擒龙幼时的秘密。
现在，这个余笑凡一下子说出了沈擒龙如此隐秘的轶事，这说明，她绝对不是从别人口中听到的道听途说的关于沈擒龙的故事。沈擒龙又想起，余笑凡才一见面，就说出他姓沈，这真是可以说明问题了，余笑凡绝对是她童年的朋友。
沈擒龙的脑子里边“轰隆”一声，他看着余笑凡那似曾相识的容貌和表情，突然大叫起来:“你是妞妞！是不是？”
余笑凡突然身子一歪，朝沈擒龙倒下来。
沈擒龙急忙一把抱住她，把她扶到椅子上坐下来。
沈擒龙要去给余笑凡倒杯热茶，让她缓解镇静一下激动的情绪，可是余笑凡死死地抓住他的胳膊，不让他离开。
沈擒龙看着余笑凡无力的神情，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余笑凡说:“小龙哥哥，你不知道，要真的对你说出我是谁，得需要多大的勇气呀！每次我看到你的时候，我都希望我已经死了。”
沈擒龙急忙在余笑凡对面跪下一条腿，扶着她的胳膊说:“妞妞，你快说，你小时候，上那儿去了？你是不是遇到坏人了？你怎么又叫余笑凡了呢？”
原来，余笑凡正是沈擒龙小时候的邻居，她姓林，小名叫妞妞。妞妞比沈擒龙小两岁，从小就聪明可爱，经常跟沈擒龙在一起玩儿。沈擒龙的父母也非常喜欢妞妞，两家是相处得非常好的邻居。沈擒龙经常护着这个小妹妹，不许别人欺负她。而聪明的沈擒龙更是左邻右舍嘴里用来教育子女的榜样，正是妞妞眼里的大才子。
后来沈擒龙上了学，不能经常跟妞妞在一起玩儿了。有一天，沈擒龙放学回家，才知道妞妞已经一天没回家。后来，整个街道的邻居都到处去找，还是没找到妞妞。从此以后，妞妞就永远没有了消息。
这时余笑凡说:“那天我出去玩儿，小朋友都回家了，我正要回家，忽然遇到了一个人，他一下子抱住我，把一个东西对准我的鼻子，他就喷了一下，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原来，在那个时代，有专门拐卖小孩儿的人，当时老百姓通常把这些人叫做“拍花的”。这些人有人专门盯住一些幼年女子，等到她们自己走路的时候，就用一种很厉害的嗅药喷在她的鼻孔上，让她们失去知觉，看着就像死人一样。然后拐卖小孩儿的人就用衣被把小孩儿的脑袋蒙住，背着尽快逃离发案地点。
沈擒龙又惊又怕地听着，到了这时，他已经是熟知社会黑幕的情报专家，他当然知道，小女孩儿落到了人贩子的手里，下场是多么可怕。
余笑凡说:“等到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上海了。眼前都是陌生的女人。我就是被卖到了那种地方。”
沈擒龙目瞪口呆地听着，但是不敢说话。
那个时代，拐卖小孩儿，不只是卖给别人家当儿女那么简单，更多的时候，女孩儿都是被卖到妓院，推进火坑。
余笑凡痴痴呆呆地继续说下去:“幸好，她们看我长得还好，会说国语，你又教我认识了字，她们就没有直接让我去接客，而是要训练我。”
原来，在那个时代，妓院里边的妓女也是分三六九等的。一般的妓院和妓女，当然就是直接接客，只能挣几个小钱儿。但是，更高级的妓院，以及更加高级的妓女，可就大有玄机了。
很多妓院老鸨买下被拐卖的未成年的幼女，老鸨就把她们先收为养女，进行复杂的训练。特别是其中容貌娟秀的，更是精心加以培养。这些经过高级训练之后的幼女，长大之后，就能成为真正的摇钱树。
对雏妓的训练，训练内容可以说是从内在美到外在美，全方位的。
首先当然是最基本的，就是现在夜总会也经常搞的那些喝酒猜拳之类的游戏技巧。酒是色之媒，到了那种场合，没有不喝酒的，喝酒可以助兴，当然，要是把客人灌得迷迷糊糊的，要从客人衣袋里边掏出钱来就更加容易了。
妓女作为江湖中人，喝酒有很多秘密，怎么能自己不喝醉，又让客人高兴，能在跟客人猜拳时候赢了客人，把客人灌成醉猫，其中有很多行业秘密，这都是绝对不能泄露的。
至于什么化妆，穿着打扮，当然更是必不可少的。要做到浓妆淡抹总相宜可不是简单的事情，古人云，“三分姿色七分妆”，明星都是包装出来的，化妆的作用是很可怕的，当然，不化妆时就更可怕。另外，衣服穿戴自然也是学问，除了不能犯红配绿，带狗屁的低级错误之外，还要适应各自的燕瘦环肥的特点，把自己改造成美女。
只是用化妆品和名贵衣服包装成了美人的样子，这还不够，那只是木头美人。一个真正的美人，要能活动起来。所以，下面还要练习举止风骚，媚态迷人。真正的美女，一举一动都要有美的魅力，要顾盼生辉，眉目传情。一个能吸引人的名妓，一举一动都有讲究。
要学会，看人的角度，笑的程度，笑的场合，分寸，甚至是在什么时候，如何通过发怒来控制场面，这些技巧都是多年苦练才能成功的。等到做到了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的时候，才能达到只轻轻一个媚眼儿飞过去，就能让见到她的人忘记自己家在何处，那时方为出师。
仅仅学会这些还不够，妓女们还要学习那些比较高雅的东西，比如琴、棋、书、画，歌曲演唱，这些学会了，才能成为名妓。
这样，经过多年训练，等到女孩儿们长到十六岁，成为婷婷玉立的大姑娘了，老鸨就引诱富商权贵花大价钱把这些女孩儿赎出去，或者用高得惊人的价格接客。一般的妓女陪人家睡一次只能收10块钱。可是明星陪人家睡一次，就能收几百万到几千万不等。包装和炒作是十分重要的。
余笑凡接着说，她被卖到妓院之后，随时都想逃跑。可是，偷偷观察了多次之后，她发现，那些人看管得非常严。余笑凡平时就装出不那么机灵的样子，尽量不引人注目，寻找机会。这样，余笑凡虽然也是培养对象，可是并不是老鸨关注的最佳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