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说:“不会吧,这次可是延安的学习活动,也没有说抓人的事啊!现在早就不象当初那样,逮捕人,枪毙人了。”
长友是抓人的,他的感觉当然没有沈擒龙这样被抓的人强烈。
沈擒龙的脑子一用到这上面来了,马上就高速运转起来,他的政治嗅觉也灵敏了。
沈擒龙重新把长友从几个从延安回来的人那儿借来的文件摆到一起,又看了一遍之后,对长友说:“看见没有,这比较早的,和刚回来的人拿来的,这两份文件的用词一样吗?一个比一个严厉!
等到我过去的时候,人家在这个上面再加点码,最后会是什么样?要是人家再不停,再狠一点,不就开始抓人了吗?”
长友仔细读着这些文件,不断地点头。
他跑到自己的小柜子前面,打开柜子,从里边拿出一堆文件,拿来让沈擒龙看。
沈擒龙问:“这是什么?”
长友说:“都是以前历次运动用过的。你看看用词,还有上面的人名,看看有没有一样的。”
李骥也不是文盲,他也接过文件,三个人仔细研究起来。
最后,沈擒龙说:“看见没有,这些去组织学习的人名字全都差不多。”
李骥还是不懂,他问:“那又怎么了?”
沈擒龙说:“这还不明白?就是说,过去犯过错误的全都得重新来一遍。我这样的,你这样的,都是在人家保卫部、政治部挂号的人物。再有什么事,又得从咱们这儿开始。”
李骥说:“不是干部学习吗?跟咱有啥关系?”
沈擒龙说:“你没看见咱们这边整风的情况吗?咱们是经常出去执行任务,不怎么在家里学习,那些干部,其实很紧张的!再说,我现在要是上延安去,那不是往人家枪口上撞吗?”
他这么一说,那两个人都傻眼了。
沈擒龙想了一下,又说道:“在晋察冀,咱们要是有点什么事,科长,司令员,能帮咱们说点话,长友能帮咱们打探消息。要是到了延安,咱们两眼一抹黑,那不是干等着人家收拾啊?看看,我这个出身,这个历史,那条不够去进小号子学习的?”
长友开始点头:“嗯,就算现在不抓人了,光是这个检讨,在历史上记上几笔,以后也别想翻身了。延安不能去。”
李骥听说沈擒龙不用去延安了,觉得沈擒龙不会扔下他到别的部队去,开始挺高兴的,但是,马上又想到,不赶紧走,眼前的保卫部审查怎么办啊?
火烧眉毛,得先顾眼前啊!
李骥一说,长友也觉得事情严重。
这时长友在保卫部已经有了正式职务,是一个股长。
官不大,但是要看负责什么部门,长友的差事还是很重要的。
可是,一个小股长,也救不了沈擒龙啊!
长友和李骥都呆呆地看着沈擒龙。
沈擒龙慢慢在地上来回走着,想着办法。
这一走,他全身更疼了。
沈擒龙忽然说道:“对了,咱们以前用过这个办法,咱们回家养伤去。这么一走,不是两边都躲开了?”
长友马上反对:“不行,现在形势这么严峻,你到敌占区去,以后怎么说得清?这不是一般战士回根据地的家里。”
沈擒龙一想,形势发展太快,以前的办法确实不能用了。
沈擒龙又想了一下,笑了起来:“那么,咱们还是去执行任务。找科长帮忙,给批点什么任务,咱们到敌占区去,顺便回家。”
长友说:“办法是好,可是,什么任务得去这么长时间啊!现在风声这么紧,科长也不敢太随便吧?”
沈擒龙说:“找点难度大的,根据地需要的。”
第二天,沈擒龙和李骥请科长吃饭。
虽然晋察冀军区和各大机关都在小县城里,人多眼杂,地方又不大,但是,总是有隐蔽的小饭馆。
长友打发了饭馆的小老板,亲自下厨。
他是北平的饭馆伙计出身,几个炒菜端上来,吃得科长连连叫好。
沈擒龙把自己的意思一说,开始时候科长很不以为然,最后,事情说急了,话也就说开了。
科长对沈擒龙他们居然有这种见识,感到十分吃惊。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他自己也需要考虑一下今后的运动当中自己需要注意的事情了。
大家都是老运动员了,政治运动,是一个什么后果,这些干部是十分清楚的。
最后,科长同意沈擒龙的说法,决定让他去给根据地弄点粮食、物资之类的东西。
这些东西在这时比黄金还珍贵,非常难弄,需要用的时间长,也就不奇怪了。
沈擒龙是一个搞物资的高手,以前多次完成过这样的任务,派他出去,别人不但一点什么话都不能说,还得盼着他成功。
科长这边开了口子,长友又去求医院的院长让李骥提前出院。
长友现在是名人,交际广得很,院长也给面子,李骥肚皮上有一个窟窿,仍然得到了出院证明。
沈擒龙和李骥毫不迟疑,马上离开根据地。
在临走的时候,沈擒龙告诉长友:“以后要是审查,你找个机会把我和李骥的档案好好洗一遍,最好弄得干干净净的,咱们哥们从此脱胎换骨。”
长友咧嘴说:“大哥,你以为我是干什么的,档案归我管吗?我就是个小股长!”
沈擒龙“啪”地拍了长友脑袋一巴掌,说:“你这个笨蛋!整风到了紧要关头,肯定又是你们这些保卫部的人参与。
你早点跟部长什么的搞好关系,参加什么小组,不都是有一个这样的小组负责吗?在里边不就见到档案了吗?
搞得好,把跟咱们交情好的干部、同志,早点放出来,让他们先到负责岗位上,来晚了,就没地方了!
招子放亮点,这个时候,站队最重要啊!我们哥们全都靠你了,明白吗?”
长友脑袋“轰”的一声,他开始想到更多的东西。
晕了一阵之后,长友埋怨沈擒龙说:“小龙,咱们三个就你脑袋灵,你偏偏整天跑去打什么鬼子!你要是不整那些没用的,现在早就当什么科长、部长了,现在用得着我为难吗?万一我没你在身边,弄差了怎么办!”
沈擒龙说:“不打鬼子,我上这儿来干什么?”
说着,沈擒龙笑嘻嘻地拍拍长友的肩膀说:“长友同志,你在拉关系上是很有天分的,我相信你能行!”
李骥也觉得长友整个跟人粘粘糊糊的,应当是干这个的材料,也笑着说:“长友,你是当官的料,以后大哥就指着你吃饭了!”
没有别人,沈擒龙和李骥行动上自由多了,能够使用的手段也多了。
他们两个轻松地过了封锁线,进了鬼子的占领区。
然后,他们两个上了火车,李骥问:“怎么着,回家吗?”
沈擒龙摇摇头:“不行啊,就咱们现在小风一吹就倒的架式,回了家,还不把爸妈吓死?”
李骥问:“那上那儿去?咱们总不能在家门口住旅馆吧?”
沈擒龙说:“不是先养伤吗?对了,咱们不是认识大夫吗?”
李骥笑了起来。
沈擒龙却说:“不过现在得小心了,现在真是天翻地覆的变化,什么人还是朋友,什么人还活着,全都不知道了。到时得小心点,别让人家把咱们卖了。”
李骥说:“这个伪军军医的事情,咱们就报告上级了,下面的人根本不知道。除了上级叛变,谁也不能出卖咱们。”
沈擒龙说:“凡事小心点好。”
李骥狞笑起来:“对,老子他妈谁也不信。”
沈擒龙叹了一口气,他要是早象李骥这样就好了。
沈擒龙和李骥到了北平,下了火车,来到伪军的陆军医院。
这是他们以前在手枪队时候利用过的老关系。
如果他们的关系没变,他们不但能够把伤养好,还能帮根据地弄点药品回去,把任务完成。
不料,他们一看到他们认识的那个黄军医,黄军医脸上就是一副惊疑不定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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