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擒龙就想听这个，他马上笑着问道:“你说谁爱下厨房了？”

罗乐雪说:“张中阳也总帮我做饭。”

“他做饭好吃吗？”

“还行。你怎么会做饭呢？”

“我姐在哈尔滨开饭店，我总帮忙。”

“那你怎么不在哈尔滨工作啊？上这儿来干嘛？”

“我家里好容易供我上了大学，还想为国家出力，也不能一辈子当厨子啊！我姐认识一个民主联军的干部，他说这边已经解放了，正在开大工厂，需要我的专业，我就过来了。”

“张中阳说你是民主联军来监视我爸的，怕他是特务。”

“我这么英俊，像民主联军吗？”

罗乐雪捂着嘴笑了起来:“是不像，人家民主联军没有嘴这么贫的。”

沈擒龙也笑了起来:“张中阳英俊吗？他是民主联军吗？”

罗乐雪脸一红:“他长得挺好看的，他说民主联军人是不错，就是不懂技术，就喜欢发动农民，将来还是得农民当官，我们这些人都要受管制。他在南边有认识人，想带着我们过去呢！”

“你爸怎么说呢？”

“我爸倒是觉得终于找到能发挥才能的地方了，他也在南边工作过，他是见多了国民党官僚的样子了，他说那些人完了，还是民主联军这样得民心的人才能得天下。”

“完了张中阳就帮你做饭了？”

罗乐雪一愣，再回头一想，突然脸色惨白，呆呆地看着沈擒龙。

沈擒龙装傻充愣地笑着问道:“怎么了？”

罗乐雪慢慢说道:“你这一说，还真是的，那天他帮我做完饭，我爸就住院了。”

“不会吧，公安局的不是说没找到毒药吗？不是在你家下的毒。你们做完饭他又帮你收拾碗筷了吗？”

“收拾了。他擦洗得特别干净。”

沈擒龙苦笑了一下，这个单纯的姑娘，让人家骗了两次，她把张中阳也卖了。

沈擒龙说:“那你以后得小心了，现在这么乱，别随便让人家进你们家的厨房，也别轻易相信陌生人了。”

罗乐雪惊讶地看着沈擒龙:“可是，他要是坏人呢？咱们是不是得报告公安局呀？”

“当然得报告了，这不是明摆着，他是来害你爸爸的，他说的和让工厂停工的那些人说的一样，说什么民主联军要把所有的工人抓起来，关掉工厂。

关掉工厂对什么人有好处啊？不就是土匪什么的吗？要是土匪进城，你好得了吗？国民党专门封土匪当司令，和土匪是一伙的，你们到南边到了国民党的老窝，能好得了吗？”

罗乐雪沉默不语。

沈擒龙笑嘻嘻地问:“还请我吃喜糖吗？”

罗乐雪脸一红。

沈擒龙又说:“这个事先别说出去，要是张中阳狗急跳墙，又要害你们了。”

罗乐雪更加害怕:“可是，他要是再来怎么办？”

“你就假装不知道呗，有事让公安局去管。”

罗乐雪点点头，然后问道:“你是公安局的吧？你真是来监视我爸的？”

“你见过这么英俊的公安局的吗？”

罗乐雪又笑起来，心情好多了:“你不是公安局的怎么会知道这些？只有民主联军的人才会上政治课。”

“我不是公安局的，我是科学家。”

罗乐雪又捂着嘴笑起来。

――――

“科学家”回头立刻把张中阳的事告发到公安局侯大节这儿，侯大节说:“好，小沈，果然厉害，这就找到了凶手！不过，工厂这边还是没有进展，恢复生产才是最重要的。有什么办法没有？”

“工人还没找着啊？我说咱们是不是太客气了，我可听说那天工人不上班，都是听工头们鼓动的，这工厂好象还是别人说了算，工人也不听咱们的。干脆把那些工人都抓起来，强制复工算了！

那些工头都是日伪时期的人，要是他们没有技术，对生产没用的话，干脆全都抓起来！这些家伙不是特务也是汉奸，至少心不在咱们这边，别的不说，他们要是再来个消极怠工，工厂还是垮了呀！”

侯大节说:“强制复工？这可不符合政策。”

“现在可是火烧眉毛，你找我来可是来出主意的，我可是出了主意了，听不听在你。”

侯大节皱着眉头说:“你和李骥两个小子就是不讲政策，总搞简单粗暴的，这是纯军事观点！”

沈擒龙撇着嘴说:“你们这些坐办公室的大老爷，就是瘸子打围坐着喊的本事，又要让别人干活，又要以理杀人。我告诉你，我们两个搞的那个土改效果全区第一，比什么假门假氏讲政策的地方都好。”

侯大节不理沈擒龙，自己闷着头想了一下，突然大叫起来:“哎呀，我想起来了！那些没来的工人，正是那些工头什么的去动员的，他们动员没动员根本不知道，难怪工人不来了！”

沈擒龙立刻一指他:“好机会，这就是把他们抓起来的罪名！”

侯大节一边点头，一边伸手去抓电话，一边对沈擒龙说:“你小子，就是不动脑子，怎么也得有个名义才能抓人哪！”

沈擒龙说:“工人复工这就解决了，我去看看那个张中阳。”

――――

沈擒龙照常上班，上班时候就和总工一起研究制造大炮，再不然就到车间，连监督生产带观察有没有特务破坏。

下班之后，他就和总工一起回家吃饭。他到了总工家里，罗乐雪立刻高兴起来，过来拉住他的胳膊。张中阳在一边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看着罗乐雪和沈擒龙两个有说有笑的，而罗乐雪看着自己总有一种畏惧的感觉，觉得自己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这不只是吃醋那么简单，而是因为，沈擒龙跟他一样，都是从天而降，来得太蹊跷了，不由人不怀疑。他早就对罗乐雪说过，沈擒龙可能是公安局的。

张中阳急急忙忙从总工家离开，他的戏已经演完了，他要赶快报告上级，尽快逃跑。而他才出门，一个大胡子就从后面跟上来，远远地跟着他。

张中阳来到接头的地方，等着他的上司来见他。沈擒龙在远处盯着他，巧妙地隐藏在人群中。又过了一阵，天要黑了，光线渐渐暗淡下来，一个人从后面向张中阳走过来。

沈擒龙也从后面悄悄靠近，他最遗憾的就是，这时社会部的技术还是太差，没有一架照相机给他拍照，他如果不跟着这个特务，别人根本不认识他。

这个特务悄悄来到张中阳身后，张中阳正在惊慌，不断四下张望，他回头的时候，正好看到了这个特务靠近了他。

张中阳一愣:“你怎么来了？”

那个特务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然后就是两声枪响，张中阳惨叫着倒在地上。一时人群大乱，才消灭了土匪，正是混乱时期，听到枪声，没有人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