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擒龙说:“这么的,你先发着,我把金条押到你这儿,你给我开张收条,一会我出去吃饭,有了零钱,回来把金条换回来。”
经理一想,也只好如此,只要不闹事,什么都好商量。
于是他让营业员把沈擒龙给北平和保定的电报发出去,整个邮电局的人都暗暗称奇。这可是他们有史以来发的最古怪的电报了。
不过,从电报内容上来看,这确实是给家人的报平安的电报,看来两个国民党兵没有说谎。
从邮电局出来,两个人直接奔了全城最大的饭馆。李骥边走边骂,在总部实在熬得不行了。如果是在哈尔滨,在井笑梅的饭馆里边勉强可以解馋,要是去俄国餐厅来一顿红菜汤就更美了。
两个人上了饭店,在一个角落坐下,点了一桌上等酒席,然后两个人就风卷残云地大吃起来。等到算帐的时候,沈擒龙果然又拿出一根金条来,饭馆的老板都咧了嘴。
不过,饭馆毕竟是消费比较高的地方,还是把金条换成了一堆零钱,沈擒龙他们两个又回去取邮电局的金条。
正走着,李骥笑着说:“兄弟,有不开眼的了。”
沈擒龙说:“跟了咱们挺远了,麻烦了。想想,什么地方露了破绽。总不出来,别生了手艺。”
两个人一边放慢脚步,好象在看路边的招牌,在找什么店铺,一边自己检讨。但是,两个人始终没有发现自己的问题,也只好先找一个偏僻的地方。
看看到了一个小胡同,两个人鬼鬼祟祟地四周看了看,急忙跑进去。后面跟踪的人一看这两个人要溜,急忙快跑几步,冲进小胡同。
可是,他才进了胡同,就被人一边一个,架住了胳膊。左边还有一把雪亮的匕首,右边是一支黑洞洞的枪口。
跟踪的人立刻软瘫下来,急忙叫道:“误会,误会,自己人!”
沈擒龙笑眯眯地问:“怎么个自己人啊?说来听听。”
那个人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白白的皮肤有一种病态的颜色,细长的个儿,身材消瘦,看着像是抽白面或者是打吗啡。
他赔笑说:“兄弟是东北行辕的,来这边送公文,人地生疏,正找地方,没想到碰到二位老总了。”
沈擒龙笑着点点头,但是大手铁钳似的抓住这个人的胳膊。李骥则飞快地在这个人身上搜了一遍,把他的证件和手枪扔给沈擒龙。
沈擒龙打开这个人的证件一看,只见证件上面写着:国民党东北行辕策反委员会,中尉组员高政。
李骥笑着顺手一下,高政小腹挨了重重一击,他疼得全身抽搐,紧缩成一团,倒在李骥脚下,大张着嘴,却喘不上来气。
李骥在他身边蹲下,用匕首在他脸上轻轻划着,笑着说道:“小子,在爷们儿面前演戏,你真是嫩得没边了。还是乖乖说实话,能给自己留下一条命。”
那个高政脸涨得通红,又过了半天,才喘上一口气,然后就拚命咳嗽。
沈擒龙却对着他又是一脚,把他这口气给踢回去了。高政这下更加痛苦,几乎窒息。就在他已经双眼翻白,眼看昏迷的时候,李骥又给了他一拳,他才又缓解过来,这次可以大口呼吸了。
李骥却用匕首顶到他的咽喉上说:“明白没有,你的小命,就在我们手里握着,什么时候想拿走,什么时候就能拿走,还不用开枪开炮的。”
沈擒龙补充说:“要是别人看见了,只当是一个大烟鬼死了,根本不会怀疑到我们身上。”
李骥哈哈大笑。
高政大叫:“沈连长,饶命,我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你老的马头!”
沈擒龙看看李骥,李骥觉得惊讶,这两个人都有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可是从来没有觉得见过这个特务,这是怎么回事呢?
李骥说:“在哪儿见过我们的,既然真是朋友,那就起来吧!”
他轻轻一用力,把高政从地上拎了起来,高政这才站稳。
高政非常感激,又猛咳嗽了半天,这才说道:“沈连长,我在营部见过你们,我是9连的。”
“嗯哼?全都对上牙口了。”李骥觉得奇怪,“你到底是干嘛的,既然是朋友,咱们开门见山,别等着挤牙膏。要不是朋友,那就开刀了。”
高政连忙说:“兄弟是清理队伍时候从民主联军跑回来的,我原来就是德惠的特务,日本投降之后,没有事做,阴差阳错的,就当了八路。
这次我回来,正好这边才组织了策反委员会,就是专门策动东北民主联军战士干部投诚的机关,我就在这边做事。
刚才我在饭馆看到了沈连长,觉得眼熟,又不敢认,所以就跟着看看。您二位怎么过来了呢?是来侦察的吗?”
沈擒龙和李骥相互看看,不禁苦笑。原来还是在连队高调时候惹的祸。看来这个高调低调真是没个准儿,活该倒霉的时候怎么干都是倒霉。
沈擒龙叹了一口气说:“嗨,我们两个侦什么察,我们是来解馋的。你不知道,那边正闹饥荒,日子混不下去了,我们两个吃惯了,花惯了,实在熬不下去,所以出来解点馋,顺便弄点钱花。这事在民主联军那边能干吗?当然得到这边才行。”
高政不相信地问:“沈连长不是当得挺好的吗?听说还在哈尔滨办事处工作。”
沈擒龙白了他一眼说:“那是哪年的事情啦?我差点让人家枪毙啊!”
“怎么回事啊?”
沈擒龙于是把杨六顺诬告的事情说了一遍,当然是说自己机灵,带着队伍突围,可是被人家抓住了小辫子。至于什么利用工作便利,贪污挪用的事情都说了一堆,往自己头上扣了好多屎盆子。
高政果然上当,立刻装出同情的样子劝说:“既然那样,在那边干着有什么意思,不如到咱们这边来。现在国府对误入歧途的兄弟既往不咎,我都当了中尉了,您二位都是人才,肯定能更受重用。大家都是朋友,兄弟愿意为你们引荐。”
沈擒龙看看李骥,又看看高政:“过来有什么好处啊,别混个清水衙门,光喝西北风。”
高政连忙许愿,说是至少会晋升一级,要是工作有了成绩,奖金之类的那是不用说的。沈擒龙和李骥立刻来了精神,搂着高政又来到一家饭店,一边套交情,一边详细打听。
高政当然也是心怀鬼胎,立刻连吹带拍,极力拉拢他们。两边又说了一阵,越说越热乎,于是沈擒龙和李骥跟着高政到了策反委员会,来见高政的上司。
高政的上司叫曾甫臣,他对沈擒龙和李骥的身份相当怀疑。他让沈擒龙和李骥把自己的简历写出来,询问他们为什么要投诚。
沈擒龙说:“我们两个原来是北平的,后来因为抗日,当了29军。29军战败之后,没办法只好投了八路。
我们两个主要负责给八路弄物资。可是美军来了之后,有一次我们弄了几辆美军的吉普车,本来准备卖了钱之后自己留下,没想到有人揭发,所以急忙来了东北,避免处分。
可是到了这边之后,他们本地人故意压低我们的职务,本来能当营长,只给连长。
这些天我们又受到从延安来的一个老革命叫杨六顺的诬告,差点上了军事法庭。想来想去,还是投奔政府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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