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部队已经开始调动,林彪突然下令部队过江之后不要进攻。
这时候,总部侦察科可就要全力行动了,所有的人马全都放出去,各种方法完全不限制,总之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能弄到情报就行。
沈擒龙和李骥当然是搭档,一起出去。
一到侦察科,沈擒龙和李骥就做了功课,研究到敌占区去的各种办法。但是,所有的侦察兵采用的最简便的办法还是让他们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沈擒龙也和其他人一样,用这种办法到敌占区去。当然,沈擒龙和李骥是不会不带武器的,因为这种办法太危险。
为什么危险呢?因为这时许多机关、部队用大车或汽车做运脚生产,包揽运送来往于从敌占区到解放区的行商,当地叫老客。
当初晋察冀和鬼子进行经济战的时候,从敌占区获得的利润达到5倍是很平常的。
这时的这些部门没有晋察冀经济战的水平,自己不能赚到这笔钱,就收护送的钱,相当于保护费的意思。
有的部门为了收这种巨利,护送敌占区来的经商大车,甚至派出武装押运护送。难怪当初沈擒龙破获的齐齐哈尔的特务案件的时候,国民党特务说是民主联军护送过来的。
沈擒龙和李骥就是坐着这种运输车辆到敌占区去。他们十分清楚,这种交通,正是特务潜入和离开的重点,同样,也是人家重点防范和绑架的目标。
可是,这时任务紧急,因为林彪用来取胜的重要法宝突然失灵了。
林彪曾说:“有人说我会打仗,我打仗靠的是情况明,作战方案定了,部队部署好了,敌情有变化,与其说等我下命令,不如说等二局下命令。”
这个二局,就是把技侦业务从情报处分离出来,成立的东北民主联军总部二局。这个局有技术侦察人员100余人,专门负责侦收与破译敌军的高级密码,同时对敌人指挥官进行定位。
林彪能打胜仗,四野所向无敌,全都是因为有准确的情报。刘亚楼说,技术侦察“是指挥员的命根子,须臾不可分离”。
这时由于有一个机要人员投敌,加之蒋介石命令国防部及中央军系统全面更换密码并大幅提升加密等级,致使技侦情报锐减,林彪成了聋子和瞎子,部队又已经派了出去,全军都急了。
这样,就没有时间给沈擒龙和李骥准备,他们只好冒险出发。沈擒龙和李骥是不会受委屈的,他们是坐的汽车,没有坐普通的大车,而且穿得很阔气,没有故意装成老百姓。
他们上了汽车,先朝同一辆车的乘客打量一下,这一看,很多人是一家老小一起出门的。有些人面露惊慌,有的人一脸冷笑,甚至是一身杀气,看着绝非善类。
原来,这都是各地的地主恶霸,要逃跑到四平、长春、沈阳去。那些在扫堂子当中被打得很惨的中农甚至贫农,当然没有这个路子,正在家活受罪呢!
沈擒龙和李骥心想,政策正说要打倒恶霸地主,把这些人交给群众去处理,而他们却把这些人包送到敌人那里去反对我们。
沈擒龙他们在看别人,别人也在看他们。有一个人也是一副老客打扮,可是看人非常警觉,速度飞快地用眼睛在所有人身上一扫。
沈擒龙和李骥若无其事地小声谈笑,他们心里清楚,这就是特务观察人的方式。只是不知道这个人是那边的,还是我们的。沈擒龙和李骥暗暗戒备,也不和那个人搭话。
那时的汽车都是到吨的,装不了太多的人,很快车上坐满,汽车就开动了。路过卡子的时候,也没有检查,十分轻松地过去了。
因为过去有群众检查,问有没有路条,部队雇用的民夫把马鞭子一举说“这就是路条!”老百姓也就不敢惹了。当然,部队自己就更不检查了。
和侦察兵以及国民党特务说的那样,过封锁是非常方便的,很快汽车就到了敌占区。沈擒龙和李骥当然不会傻乎乎地一直坐到敌占区。到了人家那边,人家就要检查武器了。
沈擒龙和李骥在半路就让司机停车,然后跳车跑了。那个特务盯着他们的背影看着,当然也没有说什么。
沈擒龙和李骥一阵疾走,绕过这个小镇,全速向县城前进。不在潜入的地区停留,这是他们的渗透秘诀。这些靠近双方防线的地方,都是双方极力检查戒备的地方,有个风吹草动就会出事。
两个人在野外换上了国民党的军服,沈擒龙穿着的是上尉军服,李骥穿着的是上士的军服。这些军服是他们从新一军的俘虏身上扒下来的,是真家伙。
两个人又自己伪造了新一军的证件,只是不知道现在人家改换了新证件没有,所以能不用,还是尽量不用。
两个人有说有笑,走了20里地,到了县城门口,看到几个国民党兵要进城,就飞跑着赶上去,和他们前后只差几步。
他们没有和这些国民党兵说话,但是门口检查的哨兵以为他们是一起的,也就不敢罗嗦,把他们都放进了城。
这时沈擒龙和李骥已经很长时间没来敌占区了,尽管打仗时候审讯过俘虏,又从侦察科了解了一些情况,但是他们说的那些,和沈擒龙、李骥自己玩的这套完全不同,他们不能全信。
两个人不敢傻乎乎地又跳出来闹事,免得露馅,这时先得装老实人,在一边看着动静,然后再做。
这时正是解放区左倾高潮的时候,饥荒严重,部队吃饭都困难,两个人到了敌占区,第一个想法,就是赶快找地方海吃一顿。
不过,在这之前,先得做一件大事,就是给家里发平安电报。这时他们已经不和家里联系半年多了,国民党到处宣传消灭了民主联军多少人,家里人不得着急死。
两个人来到邮电局,先坐下,李骥抽烟,沈擒龙写电报稿。过了一会,沈擒龙把两份电报稿交给营业员,营业员一看吓了一跳。
好家伙,这两份电报,每份都黑压压一片,只比二战后美国乔治凯南遏制苏联的8000字长电差一点。
营业员赶紧说:“长官,我们这是电报,不是信件,不能发这么长的。”
沈擒龙冷冷地看着他说:“怎么了,有规定说电报只能发多长吗?”
营业员一想,确实没这个规定。他赶快陪笑说:“可是,先生,我们是要按字数收费的。”
沈擒龙生气地说:“你是说我是土包子不懂发电报得给钱是吧?”
“不是,不是,千万别误会,长官,只是,这么长的电报,收费可相当多。”
沈擒龙把一根金条拍到柜台上说:“这些够了吗?”
营业员一惊,这可是10两黄金,把电报局包场都够了。他更加害怕,因为这时国民党兵什么事都干,万一这是国民党兵敲诈勒索的把戏,他就倒了霉了。
他正在为难,经理跑过来问道:“二位长官,什么事啊?”
沈擒龙说:“我离开家时间长了,要给家里报个平安,他推三阻四地不收我的电报。”
经理和营业员都松了一口气,原来不是找茬。
经理说:“可是,先生,有没有零钱,我们实在破不开金条。”
沈擒龙说:“这就是我现在的零钱。”
李骥在一边哈哈大笑。
经理和营业员心想,真能吹!
但是,这些丘八是不能得罪的,要是让他们不高兴,打一顿都是轻的,给扣个通匪的帽子,这辈子就毁了。
经理急忙说:“可是,我们实在破不开这些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