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温襄国原来也不是现在这么多疑,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他是大势已去,四面受敌,越来越胆战心惊。
外人还觉得温襄国十分风光,上眷犹隆,可是温襄国自己知道,他已经是日薄西山,不断在走下坡路了。
上次晏克信受到跟踪,晏克信打死了跟踪的人的事件提醒了他,干他们这行的,随时会出意外。当然,这个意外从哪边来,就很难说了。
温襄国尽管知道晏克信打死的跟踪他的人是自己人,但是,他却想到,晏克信打死了人家,人家未必就不会因为这个也对他们动了杀机。
他坐车回家的路上也不断回头张望,果然看到一辆吉普车在跟踪着他,而且在不断加速,向他靠近。
现在温襄国时刻都非常小心,生怕有人对自己下了杀手。
曾经有一段时间,盛传戴笠的死是蒋介石干的,因为戴笠的权力太大,掌握的机密太多,他那么效忠的领袖也容不下他。
温襄国同样功高震主,他当然心虚。
本来沈擒龙和李骥是要准备在温襄国的家里动手,沈擒龙会的杀人手段太多,土的,洋的,古代的现代的,无声无息的,惊天动地的,用什么办法都行。
但是自从昨天晚上发现温襄国狡兔三窟,不断防范刺杀,对行刺有很大难度之后,他们决定直接使用最简便,最快速的办法,免得夜长梦多,让温襄国把情报传递出去。
于是沈擒龙和李骥干脆在特别组的门外就跟上了温襄国,想要用火箭筒把他的车炸成火球,一劳永逸地解决温襄国睡不好觉的问题。
沈擒龙开车,飞快地从后面追赶上来,如果他们到了100米之内,李骥就直接给温襄国的座车来上一火箭筒,“扑哧”一下,彻底完活儿。
开始的时候,沈擒龙和李骥距离温襄国的汽车还很远,因为总不能在特别组门口干活。
沈擒龙和李骥倒不是怕什么袁有民之类的人,但是能不在特务多的地方下手,还是不给自己添麻烦的好。
等到他们到了大街尽头,车开出上千米了,两边都是普通商号,这边就比较安全了。
沈擒龙和李骥飞快地追赶上来,李骥已经开始检查火箭筒,这是最后一次,如果没有意外,他就要把身子从车窗伸出去,给温襄国来一次烈火中的葬礼。
就在这时,只见温襄国的车突然一个拐弯,横着冲进一个小胡同。沈擒龙眼疾手快,猛打方向盘,紧跟着冲进了胡同。
李骥猝不及防,几乎撞到车门上。
沈擒龙喊道:“小心,千万别扣扳机!”
李骥骂道:“老兔崽子,一会就干死你!”
他抱住火箭筒,再也不敢把手放在扳机上。沈擒龙猛踩油门,在小胡同中飞驰,转眼又追赶到了温襄国身后。
李骥一边骂一边从车窗伸出头去,把火箭筒举起来,就在他要发射的时候,温襄国的汽车已经冲出小胡同,把路口经过的两个行人撞倒,然后夺路狂奔。
沈擒龙大吃一惊,一个急刹车,在地上的两个人面前停下,然后急忙拐弯,强行从旁边的夹缝中挤出去,把路边的小摊子轧得一塌糊涂。
等到他们两个再上了大街,重新加速,温襄国的汽车早就跑没影了。
温襄国的汽车是黑色的美国福特,在城市的道路上性能发挥得特别好,这是这时世界最好的汽车之一,吉普车这种野外用车在城市道路上还真不是它的对手。
但是沈擒龙的驾驶技术一流,反应速度神速,他远远地观察着前面的路线,预先判断好距离和速度,接连几次利用温襄国司机的失误,成功地缩短了双方的距离。
李骥一边骂不绝口,一边又抓住车门,准备再从车门里边出去,给温襄国来一炮。可是,就在这时,温襄国的汽车又是一个急转弯,向一个大院冲去。
沈擒龙一看,急忙猛踩油门,直接从那个大门前冲了过去。
李骥一边骂,一边坐回座位。
原来,那个大院是国民党116师的机关大院。
沈擒龙对李骥说:“回去找人,我先进去盯着,防备这老小子跑了。”
李骥答应一声,沈擒龙跳下车,李骥换到驾驶座位上,开车向来的方向赶去。
其他侦察兵们就在后面的中吉普上跟着,只是他们的技术不行,不能这么快跟上他们。沈擒龙是不会冒险的,有多大力量他就会用多大力量。那些侦察兵是准备在沈擒龙他们行刺之后接应他们的。
沈擒龙来到国民党兵大院门前,看到一队国民党兵正在往外跑,他让开他们,来到门口登记的地方。但是,那些国民党兵却冲到他面前,用枪对准了他。
一个国民党军官对沈擒龙说道:“长官,请把证件拿出来。”
沈擒龙正在掏证件,也就没有把证件递给登记的军官,而是交给了这个用枪对着他的军官。
那个国民党军官接过证件一看,只见上面的单位是剿总策反委员会。
国民党军官急忙把证件还给了沈擒龙,连声说:“长官,对不住,认错了人。”
沈擒龙问道:“出什么事了?要抓人?怎么连长官都抓?”
那个军官一面急忙往外走,一边顺口说道:“有人冒充剿总参谋处的人,要杀温长官。”
沈擒龙急忙叫道:“回来,赶快回来!”
已经出了大门的国民党兵们站住了,那个军官跑回来问道:“长官,什么事?”
“你是说,剿总参谋处的人,要杀温襄国?”
“对,是特别组的温长官。”
“赶紧回来,千万别出去。”
“怎么了,长官?这是师座的命令。”
沈擒龙把这些国民党兵全都拉到一边,用并不小的声音说道:“你们不知道吗?这位温长官已经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了,可千万不能搀和到他的事情里边去!”
师部直属军官吓了一跳,那些国民党兵也面露惧色,竖起耳朵听着。
沈擒龙说:“这位温长官以前是挺威风,他专门欺压同僚,连剿总参谋处的长官也不放在眼里。
可是他那些情报是跟八路交换来的,事情败露了,被参谋处长官报告上去,几乎让毛人凤枪毙。后来他手下的晏克信和空军合伙伪装轰炸了八路林彪的总部,毛人凤为了面子上好看,跟总统请功,也就没枪毙他们。
可是他也暗中下令让参谋处监视他们。上次参谋处的人跟着晏克信,让晏克信带着手下的特务给打死了。参谋处长十分震怒,现在正在派人调查温襄国。
外面的人是真的参谋处的人,你们要是替他杀了剿总参谋处的人,那就替他背黑锅了!
温襄国和晏克信弄情报的办法专门是让自己出去送死,引开八路,然后自己逃跑。
你们替他杀人,他回头说不知道,跟你们没有瓜葛,你们官司打到总统那儿也打不赢,这个黑锅替他背到死也解不下来!”
这些师部直属的国民党军官大吃一惊,急忙问道:“真的吗?”
“让你们师座打听一下就知道了。我是剿总的,我会不知道?上次温襄国让参谋处长解除武装,扣押的事情,人人都知道。毛人凤亲自来沈阳调解,让他们立功赎罪。
就算没有这事,特务的事情,咱们正规军跟着搀和什么?你还嫌他们给咱们做报告做得不够吗?赶紧报告师座,别留着温襄国,让他赶紧滚蛋!”
所有的国民党兵都觉得这话有理,蒋介石从来不相信任何一个人,这些正规军里边也布置了很多军统特务,随时报告他们的动向,这些正规军对特务们也是深恶痛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