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罗伯特上校还不知道自己费尽心机,让阮氏兰叛变是不是值得,但是现在一看,自己顺势而为,确实还是得到了一份意外惊喜。
看着还是又有些抗拒,又有些畏缩的阮氏兰,罗伯特上校心想,阮氏兰到底说的是不是真话呢?
要知道,用行话来说,阮氏兰可是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了。当年法国人还在的时候,阮氏兰就组织学生运动,成为十几岁的群众领袖。
革命十几年,阮氏兰的级别可不能算低。
如果不出意外,阮氏兰没达到胡志明、黎笋那个级别,也低不太多。但是很不幸,她是一个南方人,尽管是在河内活动,就是后来越猴的首都,但是她可没资格加入后来的越猴中央,反而给当成了叛徒。
尽管掌握大权的黎笋自己就是南方来的,但是他控制的越共中央,对南方人十分歧视,这个过程跟北棒的金日成把南棒来的比自己级别高的南棒斩尽杀绝差不多。
结果,阮氏兰不但没进了中央,反而给一撸到底,没当成叛徒就不错。好好一个群众领袖,给才参加革命的笨蛋打杂,连扔炸弹这种粗活儿也得她干。
尽管在腐朽落后的资产阶级看来,对这种无产阶级的革命热情不能理解,以为连跟领导睡觉的没资历的越猴女子都爬到阮氏兰头上去了,这个革命参加得没劲,但是,革命者都是特殊材料制成的,阮氏兰能怎么想都难说。
罗伯特上校为了将来的行动留个后路,于是顺势制造了一个阮氏兰已经叛变的骗局,放风说是因为阮氏兰被捕,这才逮捕其他的越共,这样阮氏兰就看到了所有的被捕越共都大骂她是叛徒。
阮氏兰无法分辨之下,又看到了快枪手汤姆对被捕的越共的大屠杀。
当时美国兵经常遇到越共伏击,不管是在农村让越共打黑枪,还是在城里让擦鞋小孩儿用擦鞋箱子里边放的炸弹炸了,总之也是草木皆兵,每天都又恨又怕。
所以美国兵一挨揍,就冲到战俘营去毒打枪毙越猴战俘。过去中国人觉得美国兵真没人性,那些所谓的被俘的越共,大部分都是跟美国兵一样从来没见过越共的无辜农民,跟鬼子扫荡抓住的农民一样。
但是现在咱们总看美国电影之类的东西,可以知道,原来美军的理论认为这样士兵可以缓解心理压力。反正心理学这东西都是外国人编的,也不知道那些理论都灵不灵。
这时阮氏兰已经走投无路,不能回到越共那边去了,又看到美国鬼子这么残忍,杀人如麻,实在可怕。再让钱宁夫人一诱导,告诉她让自己人打死还不如投降,阮氏兰一跺脚,也就真叛变了。
罗伯特上校沉思起来,偷偷看了看阮氏兰。观察之下,他觉得阮氏兰不像撒谎。而从理论上来看,阮氏兰说的是非常合理的。
如果这些越共是克格勃训练出来的,那么,这些专门搞暗杀的罗刹间谍比中国训练的搞群众运动的越共狠,更难对付,那就合理多了。
罗伯特点头说:“阮,谢谢你。你提供的情报很重要。”
阮氏兰有点儿受宠若惊的感觉。
她在越共内部提个建议,还得注意自己的态度,不要暴露出什么反常情绪,人家美国佬动不动就谢谢,给倒个咖啡也谢谢,比阵线干部总想逼着睡觉强多了。
但是那边的钱宁夫人没那么客气,她还是一副老巫婆似的阴狠神情,对上司说道:“光是知道有什么用,现在需要赶快抓住他们。威斯特摩兰总催促咱们找越共地下司令部,现在又给派这个任务,咱们怎么忙得过来!”
快枪手汤姆现在没有一点儿从海军陆战队回来的开朗神情,每天脸色越来越阴沉,话也越来越少。他在一边坐着,一言不发,只有让他行动时候他才说话。
罗伯特一看这几个人是甭想指望他们帮忙出主意,只好自己开动脑筋。
他想了一阵,问道:“阮,你知道这些克格勃训练的人都在哪儿吗?以前见过他们吗?”
阮氏兰摇头说:“不知道,他们归克格勃指挥,和我们不是一个系统的,根据中国顾问的要求,不能打通系统,我们平时没有联系,而且,苏联顾问也反对我们打听他们的事情。”
罗伯特才找到一点儿线索,立刻又没了,不禁有点儿奇怪,苏联不是社会主义国家的头儿吗?怎么他们跟中国、跟越共相互没联系呢?
罗伯特还以为一装成中国特务,立刻就能指挥越共,控制整个南越呢!
想破脑袋也不知道,什么地方不对呢?
这时钱宁夫人问道:“你不知道他们在哪儿,总知道他们都是什么人吧?当时被送到苏联训练的人的名字你总知道吧?”
阮氏兰说:“我不是全都知道,只是看到身边少了一些人,猜想他们可能到苏联去了。到底是到了苏联,还是到了中国,还是到解放区,我也不知道。我是到解放区学的驾驶和爆破,我级别最低。”
罗伯特立刻抓住了其中的问题:“你级别低,到解放区,级别高的到中国和苏联?”
“对,今年开始,级别最高的到苏联,由苏联顾问亲自训练,一般的骨干到中国,我们这些基层群众轮流到解放区训练,现在已经是所有人都训练过一次了。”
罗伯特点头,这个他能理解,现在所有人都认为,苏联技术最先进,中国不行,当然越猴那就不用说了。
其实,罗伯特他们还是没明白这其中的实质问题。
难怪美国输掉战争。
这时新任的cia局长有一天突然问手下:“苏联和中国的关系好象不太好?”
手下差点儿哭了,这都哪年的新闻了?才知道这个?
实际上这就是欧洲人种的思维方式,都是以自己为中心的,对不合乎自己思维的事情一律无视。2008年中国到美国宣传申办奥运会的时候,美国人问道:“北京在香港吗?”
不过cia大方向没弄准,并不妨碍他们具体检查战术上正确。
这时阮氏兰提供了被派去训练的总的人员名单,罗伯特他们提供了已经在他们这儿做客的人员名单,做一次减法,也就知道被调走的人当中哪些是到罗刹受训的人了。
这些人回到越猴国内之后,不再受越共指挥,平时跟越共也不接触,所以这次罗伯特侦察到了越共市委的大部分情报,却没有影响到罗刹指挥的间谍系统。
当然阮氏兰也不是对所有的到罗刹训练的人都了解,只能听说或者是认识其中的大部分人,城市别动队的人很多,她不可能全都认识,了解底细。
从1965年开始,中国顾问对越猴进行理想信念教育之后,越共叛变的人数急剧下降。
现在想要从这些被捕的人当中了解送到罗刹训练的人的情况已经非常困难了,好在罗伯特他们是突击逮捕的越共市委大部分人,当然也缴获了大量文件。
罗伯特他们于是发动全体有空的人员,从缴获的越共文件当中寻找那些送到罗刹受训的人的姓名、绰号、社会关系等等。
穷忙一夜,总算总结出一份名单,有了相对多的资料,比原来对这些力量一无所知强多了。
这时快枪手汤姆问道:“那,现在我就带人去逮捕了?”
罗伯特皱着眉头看着名单,半天才摇摇头:“不行,我们不能再犯错误了。我们没有时间,这些人每天都在杀人。”
黎光廉街一家酒楼门口站着的几个一脸横肉的家伙,看到一辆急驰而来小汽车在门前停下,立刻用凶狠的目光瞪过去。
看到车上下来的两个穿着白色奥黛、戴着三角斗笠的越猴女子,他们也没有丝毫的尊重的神情。
但是,等到他们看到前面车门出来的两个从一个是越猴,另外一个是蓝眼珠的,几个人立刻明白,他们等着的人到了。
一看形势也明白,后面下来的两个人反而没有前面穿着奥黛的越猴女子地位高,原来他们忽视的两个越猴女子却是真正的主子。
几个人急忙跟在美国佬和越猴特务身后进了酒楼,上了二楼,来到窗口前的桌边坐下。
那个高个儿的越猴女子大模大样地坐在桌边,矮个儿的越猴女子坐在她侧面,摘下斗笠。高个儿的越猴女子没注意这个,倒是小个儿的越猴女子提醒她。
高个儿越猴女子摘下斗笠,放在一边,几个人这才看出,原来这个女人不是真正的越猴女子,而是美国佬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