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没猜错,大胆出入皇室女眷禅院的武官,只有陈宴之一人了。
他是羽林卫中郎将,更是皇后内侄,出身显赫。
陈宴之望着女子从袅袅青烟中缓步而出,她低垂着头,却掩不住倾国之色。
陈宴之用手摩挲着佩刀,等赵蘅玉走远,他还在驻足望着。
陈宴之猜出了赵蘅玉的身份。
这是他第一次回见到赵蘅玉,他曾嫌弃万分的可能的未婚妻。
竟没想到,是这样的绝色美人。
陈宴之感到一丝失悔,他向来是尽收美人的,这般美人他原本可得到,如今却得不到,让他心里痒得发慌。
思及家中的那个容貌平平的徐月盈,陈宴之悔不当初。
有人来到了他的身边:“哥哥!”
陈宴之转头,看到了陈敏敏。
陈敏敏微微噘着嘴,满脸不高兴道:“你看到了吧?那就是三公主,我被她可害惨了,就连皇后娘娘都差点着了道。”
陈宴之笑着,若有所思道:“若寻着机会,哥哥一定为你和我们魏国公府报上这个仇。”
赵蘅玉回到禅房的路上,被一个鲁莽的姑娘差点撞到了。
那姑娘看起来惊惶失措,赵蘅玉不由得多问了一句:“你叫什么?是哪个宫的?从前并没有见过你?”
姑娘道:“小女子姓穆,家里人叫做七娘,客居魏国公府,此番是同魏国公夫人来的。”
听到这女子说她来自魏国公府,赵蘅玉更加仔细望了她一眼,细看之下,赵蘅玉觉得她莫名眼熟,没让她看个明白,那七娘就慌里慌张地退下了。
等七娘走后,赵蘅玉才想起来,这七娘竟是与香消玉殒的穆美人有四五分相似。
七娘匆匆离开,她走到大桂树荫下,在石头上坐了下来,她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瓷瓶,紧紧握着,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她猛地站了起来。
天色已晚,赵蘅玉回到禅房,昏昏倦倦。禅房里只有她一人,她睡眠浅,夜里不习惯有人在屋里,禅房实在太小,连个隔间也没有,赵蘅玉便将燕支和花钿都打发出去了。
豆大的灯火摇曳着,赵蘅玉懒懒地睡下。
迷迷糊糊地,她忽然惊醒了。
有人走了过来,口中喊着:“七娘——七娘——”
赵蘅玉想要叫人,却发不出声音来,她浑身软绵绵的,使不上半分力气。
昏黄灯光之下,她赫然看到了陈宴之。
陈宴之慢慢靠近了她,赵蘅玉感到浑身冰冷,仿佛有游蛇爬到了她的身上。
不知是哪里生出的力气,她趁着陈宴之没有防备,猛地推开了他,慌不择路逃了出去。
所幸门没有锁。
四面禅房都是黑黢黢的,只有一间点着暖黄的灯,赵蘅玉毫不费力就认出那是赵珣的住处,赵蘅玉暂且不去理会之前的所有隔阂,她在这露气深重的夜里,敲开了赵珣的门。
赵珣披着外衣,乌发散乱,他诧异看着赵蘅玉:“阿姐?”
赵蘅玉眼尾发红,她手指用力攥紧衣襟,柔弱得瑟瑟发抖,她问:“我可以进去吗?”
赵珣让了她一条路。
赵珣跟着她走了过去,坐下,他拧着眉,几度准备开口。
“咔哒”一声,门从外面锁住了。
不知何时,有人从纸窗破损处,吹进了满室的迷乱香气。
赵珣面色铁青,正要唤人,衣角被赵蘅玉无力地抓住了。
赵蘅玉半倚在榻上,她的发丝落在赵珣的膝上,赵珣觉得她仿若一只水妖,要拽着他深入幽深的湖底。
赵蘅玉声音有些低哑,带着莫名的娇媚:“不能大喊大叫,我这样子……不行!”
赵珣敛眉,心底在冷笑。
她是在怕因这事让婚事节外生枝吧。
赵蘅玉咬着唇,檀唇上现出冶丽的红:“外面的人想坏了我身子,但她算盘落了空,她不知道屋内竟然是你。我们安然无恙,她要锁便锁着吧。”
她媚眼如丝,说出的话却天真如稚子。
她难道没想到,他也能伤害到她吗?
赵珣从未想过,他会因赵蘅玉对他毫无防备而感到不快。
但很快这丝不快被另一种不容忽视的冲动挤开。
赵珣居高临下望着赵蘅玉弥漫着水汽的眸子,她因药物被生生逼出了泪,挂在雪腮上,将滴未滴。
赵珣脑子有一瞬间的迷蒙,那吹进来的迷烟萦绕在他的鼻尖,他倏然一惊,猛地从赵蘅玉手中抽出了衣角。
赵珣想要装作镇定,但心中的躁动让他如坐针毡,他望着赵蘅玉白生生下巴上的微汗,说道:“这点迷药不至于如此,你还吃了什么?”
赵蘅玉含着泪摇摇头:“我不知道。”
她道:“不要看着我。”
赵蘅玉知道,她现在的样子太过难堪、太过狼狈。原以为在弟弟身边她不会在意的,可赵珣的目光让她十分窘迫。
她翻身过去,背对着赵珣。
赵珣不自觉将目光划过赵蘅玉玲珑起伏的身躯,她的腰处深深的凹陷下去一块,细得让人愕然。
他缓缓收回目光。
赵珣似笑非笑:“阿姐可真是……信赖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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