膝盖上的钝痛已经减轻许多,紫刘海那一脚踢的不算太重,只是因为那时候曲历河的身体与意志产生了分歧,撕扯之间让他陷入了回忆的深渊。
而原身似乎对这个占据了自己身体的外来意志没有什么敌意,刚刚控制了身体,也不过是强行拉着他回忆了一下往事,清醒时,心口那抹抵触情绪渐渐散去,并没有什么不适。
等到身体的控制权重回自己手里,曲历河这才感觉到膝盖处的冰凉,在他刚刚跪着没有感觉的时候,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积攒的水渍溅起,小腿处的运动裤已经湿透,此刻正湿答答的紧贴在腿上,粘上了泥,有些粘稠。
鼻息间隐隐约约一股难闻的味道,像是下水道的馊味,又像什么东西腐烂的霉味。曲历河拧了拧眉,在江迟怀里艰难的伸手攥住自己的裤腿,拧出水时,掌心一阵湿凉。
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曲历河下意识将手凑到鼻子前,像狗一样嗅了两下,浊气入鼻,那个刺激劲,差点让他背过气去。
噗,他的手现在像被腌馊的卤鸡爪
像是故意报复江迟在自己衣服上擦眼泪鼻涕,曲历河皱着脸攥着江迟胸前的衣服将手里里外外擦了个干净,也不在意被落下的衣领泄了什么迷人的风景。
江迟已经在心里酝酿了很久的深情表白,在还没开口的时候就被一股突如其来的馊味憋了回去。
一低头,怀里的某人正抓着自己的衣服偷偷摸摸的笑,像只偷腥的猫,嘴里还叼着一半没有咽下去的腊肉,眼角上扬,一脸魇足,连眉梢都在笑细腻的皮肤在朦胧月光下发光,好看的像很久以前他梦里的神。
而被他抓过的前襟,已经湿了一片,隐约还可以看见五个手指印。
“曲历河”
被突然喊到的人立刻心虚的撒开手,别扭的抬眼看他,声音细微:“不就是借你的衣服擦了擦手吗下次哥赔你个新的,不,赔你两件”
江迟搂着他的手紧了紧,深呼吸平息自己心中的怒火。
呼莫生气,长命百岁,不生气
啊啊啊他缺的是这一件衣服吗
他缺的是这样的氛围
看这深更半夜,看着静谧小巷,周围黑灯瞎火的,不就是适合干坏事适合表白的好时候吗错过这个村可就没那个店了明明他那句我喜欢你都已经到嘴边了,就这样被他打断。
亏他今天还背着石泽偷偷摸摸趴在被窝里写了个表白草稿,现在好了,没用上
然而始作俑者居然还当自己是因为一件衣服跟他呕气,一件衣服而已,不就是一块破布吗他现在如果想要,自己给他脱了都行
他恨呐
可是恨能怎么办,他总不能把他扔在这儿,让他对着空无一人的巷子迎风反省吧。
“那个”
感觉自己的衣服被轻轻拽了一下,江迟低头看过去,曲历河信心满满的伸出四根手指,朝他挑挑眉:“四件,够意思了吧”
江迟:“”你都需要打工吃饭你还赔我衣服,你的心怎么那么大给我买了衣服,你喝西北风吗
江迟咽了咽喉咙,看着那张明媚的笑脸,最终还是没忍心松手,反而将他往怀里捞了捞:“曲历河,你腿不疼了”
“腿”曲历河愣了下,晃了晃腿,略微皱起了眉头:“还有点疼。”
“好,那你别说话了,好好养伤吧,以免扯到伤口。”
曲历河一脸懵逼,说话跟腿上的伤口有什么关系
下一秒,江迟唇角上扬,从曲历河角度看过去,抬眼即是他两颊上的酒窝,浅浅的一点,盛满月光,下颌骨弧线削瘦有力,像被上帝的精心雕琢,细细打磨过,不柔和却也没有那么盛气凌人,是那种恰到好处的凌厉,拒人千里又好像亲密无间。
此刻他正认真的看着前方,睫毛浓密,轻轻煽动,黝黑的眸子里光华流转,眼底像是有星河流淌。
曲历河一时间看入了迷,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弯了弯眼睛低头,心中满足。
哎呦喂,自己以前真好看
虽然这样自恋不太好,但是不得不说,这张脸真的很养眼啊
江迟虽然表面上看着路,但是余光时不时的打量着怀里人。他笑眯眯的看着他小心翼翼的移开目光,转过脸去偷着乐,肩膀颤抖,发丝轻垂随风而动,攥在胸口的拳头白到发光,好似一块美玉。
巷子并不长,只不过短短几分钟的路程,两边的墙上爬满青藤,缠绕交错,略微枯黄的茎叶水润的发光。
不远处便是巷子的尽头,一个小小的出口,里面无人问津,外面却是灯红酒绿的繁华街道,霓虹路灯光影交错,车流往来,人声嘈杂。
江迟抱着曲历河,心静的一塌糊涂,巷子里没有光,他只能借着朦胧月光朝前走,还得时时小心着地上的坑洼,可就是这样的情景,却让他生出几分幸福之感。
他甚至想,就这样一直走下去。
哪怕走不出这条巷子,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