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旁边这人也没拦我。
“就是,心里一下子难过得受不了,空落落的,不知道该怎么办该干什么了,有点儿拿这件事件填补的意思?结果现在坐进来,觉得自己还挺**挺有病的,心想自己他妈这是在干嘛呢是吧?”
彭小满侧开头笑了一下,点头。
“都容易这样。”老板点个头表示很理解,顿了两秒:“我个人建议是不要把亲人的图像纹在身上,尤其是......这种情况的。”
李鸢不太能懂:“为什么?”
“因为图像是有先天性的,我们接收到信息的百分之八十,来自视觉,读图是本能,是很具象的东西。”老板谈及起了些颇专业的东西,“换句话说,让你时时刻刻都能看见突然走掉的亲人,不叫纪念叫残忍,人心里承受是有限的,崩掉,有可能就是因为你无意瞥了一眼而已。”
俩人都没吭声,老板以为把他俩没听明白。
“再说白点儿,就是很大程度会后悔,会承受不起,但又因为不想愧对亲人而强忍着不洗掉他,最后搞成了自己煎熬自己。”老板撸开袖子,露出半截图腾缴绕的小臂,“纹身后悔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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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半是因为纹得东西太没含义,看腻,一半儿是因为太有含义,含义深了,深得影响到了生活。”
彭小满盯着脚尖。
“其实吧,没必要去抬高自己的痛苦,觉得刻骨铭心的东西就是值得珍藏的,是有意义的,没意义,真的,不会激励你,痛苦就是痛苦本身,字面意义。而忘掉是人的自愈本能,其实不必觉得走出来了是件愧疚的事儿,走出来不代表忘记。”
走出来,是筛掉悲伤铭记爱。
最后这句没说,是嫌戏太过,容易把喜欢酷炫,认定现实冷酷的小年轻膈应着。年纪再长些的人,其实才更能接受含着“爱”的字眼的温存的东西,更容易与之共情。
老板一拍大腿,“哎,我不是自己赶自己生意啊,就是想跟你们聊清楚想法,你们如果坚持要纹肖像在身上,我当然也跟钱没仇,我可以帮你设计得非常好看。”
李鸢碰了碰彭小满的膝盖。
彭小满:“那字母缩写呢?”
“阅读文字是有后天性的,是间接性抽象化的,当然会因为你想法的变化读出不同的含义。”
“我想纹字母。”
“好,哪儿?”
彭小满没犹豫:“胸口。”
说脑子一抽是假的,纹身遮疤,彭小满早就想。
早在他手术结束的那一整年,洗澡时略一低头,便能直直盯住胸口那个伤痕后。嫌丑倒不很主要,毕竟疤在胸上不在脸上,更多的,是这么个时时刻刻的提醒。提醒什么?提醒你有病,你这块儿不好,你可注意注意再注意着点儿,开过胸呢可。无形的压抑,就这么不声不响地一路罩在头上,掸都掸不开。
每看一回都是煎熬:真够丑,真可怕。
李鸢在里上的那次触摸,其实温柔体己的有点儿不可思议,又很温暖,所以让自己欣然接受。在一起后的一段日子里,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更是忍不住要去重复体味。但哪儿够呢,要分开了呢,那那个碰触抚摸岂不是又成了不想提起的伤?伤上加伤,要了命了。
所以干脆就遮了吧。怎么遮呢,哎,用纹身吧,挺酷啊。
超出父母承受范围之外过多的事儿,彭小满还是不敢的,只能默默生根在心里,想着再长大点儿,再长大点儿,等我独立了,等我不成材,也成人了。彭小满深深觉得自己的成长速度缓慢于旁人,本性悠哉,毫无大步向前的冲劲。
结果果然没等到笑嘻嘻地开口和爹妈提,葛秀银折了。
又是因为这个地儿。
又是这玩意儿作祟。
又是这个他妈可能根本一辈子就没吊事儿,但兴致来了,搞起你来也是分分钟拿下的鬼毛病。
不知道要怎么纾解这种无所适从的惊悸,只好立刻、马上、现在,为它盖上喧嚣的祝词,为他遮上积极的含义,为他浇上一瓢热滚滚的鸡汤,就着“今儿我难过得想死我干什么出格事儿都能被原谅”的由头。有点儿欺人自欺掩鼻偷香的意思,但画饼充饥胜过没有,何况戏是演给自己看的,不碍着谁。
尊奉本人的意思,老板替彭小满设计了一串英文拓印上他左胸口,goforever。墨笔写就的字体风格,且开首两枚字母大写,用的红色染料;葛秀银的首字母缩写拓印在右手手腕跳动的脉搏处,她走那天的日子,横在下方。
按老板得话说,肉越嫩的地方纹上去越疼,也越能纾解,越感受越爽。李鸢从他这话里理解出了人在心伤的时候,多少都有点儿抖M的意思。套用在彭小满这个外星人身上,居然也成立。
李鸢搬着椅子坐在床边,看无影灯下仰坐着的彭小满,骨架又小,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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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剔透。嗡嗡作响的纹身器锐利地勾摹上去,在白底的斑疤上翻转,难免有点儿残忍的意思。不疼是假的,在忍,因为彭小满头上有汗,腮角在颤,眼泪也在生理性地不断往下流。
心疼得头脑发蒙,几乎要忍不住拦着喊停。
老板低头为首字母着色,扯了扯罩在口鼻上的医用口罩:“你俩是一对儿吧?”
李鸢没回答,还是彭小满忍着疼,给老板竖了个拇指。
“我不歧视这个。”老板换了枚单排针口,“怕他疼不行,你想抱就抱想亲就亲,这儿投个炸弹我也能稳稳给你纹漂亮。”
亲亲还是抱抱,都有点儿产房喜当爹的意思,特怪。
李鸢没做什么动作,就是伸手,帮他把眼泪揩了。
李鸢隔天九点四十的高铁,一个人率先回青弋。
彭小满还要再逗留一段时间。一方面,李小杏头七没过,还有一堆的鸡零狗碎亟待处理,心里伤口还没结痂,他飘忽不定的心思没能完全的束拢;二方面,彭俊松低烧转了肺炎,后续要挂七天的水,彭小满得照看周全才能放心;三方面,小满奶奶打算带他再做一回全检,联系那年手术的主刀,再复查一回。
三个理由,没有一个李鸢能说不接受。更也不能开口劝他,央求他说,拜托你快快振作,拜托你早点回来。
从自己的得失心出发,去要求对方背负压力加快步伐,李鸢很不愿意这样。一是因为这个对象是他喜欢的彭小满,更是因为,他希望两人做出所有的改变与选择,都是“我愿意”,不是“你要求”。
彭小满提前帮李鸢查看了看青弋的气温,一看不得了,果真是寒流带着雨水来袭,未来三天气温竟一下骤降了近十度。彭小满从家里翻了件宽松式样的纯羊绒毛衣,在李鸢退房前,打车送去宾馆让他穿在外套里面。
彭小满的眼袋鼓鼓,蒙着层乌青色,眼褶儿已经肿没了,看着憔悴得很。李鸢心里泛酸,想起他昨天出了墨艺的门,看着自己手腕上那道包上保鲜膜的新鲜印记,那串数字,又无声哭泣了很久。任他哭到月隐星稀的夜半,才把他送回了家里楼下,在树下安抚地抱了挺久,才略略忧心地看他揉着眼睛上楼。
结果被小满奶奶从楼上匆匆跑下来,抓着说了好些谢谢和对不起,说他跟你在一块儿我才放心,说太给你找麻烦。
没关系,都是同学。
说完这么官方的一句话,李鸢才有所察觉,察觉到他为彭小满逗留得时间与关心的程度,在毫不知情的旁人看来,已然超过了“同学”一词的范围,言语行动上再多哪怕一丝一毫,都可能惹人疑窦了。
“你穿上这个毛线再走。”彭小满闻了闻衣领上的味道,还行,柜子里搁了挺久也还算香,“青弋现在巨冷,还下雨,对了你走时候带伞了么?那边有中雨。”
李鸢坐在床沿上看他,摇头:“没带。”
“行吧......那我去底下超市给你买一把吧。”边说边转身想出门。
李鸢扯住他,把他捞回来正面抱着。
彭小满一愣,反应过来以后,更加用力地回抱回去,和他接吻。
以前的接吻再激烈,也有嬉戏的意味在里面;这次的接吻依然激烈,但氛围柔情,李鸢投入了比往常更多的温厚体己。本以为是和风细雨的不舍和抚慰,结果吻到后来还是急躁了,难耐的粗重鼻息,滋啧的吞咽,辗转角度地舔舐勾缠,不由自主地探进彼此下摆里的双手。**这东西,客观存在且没谱儿,到底难以人为操控。
李鸢把彭小满掼进床里,翻身压上,掀高他衣摆。一下子裸露了一半儿,凉得彭小满浮起层鸡皮疙瘩。他瞬间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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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近来经历的种种,感到了一种悖德的羞耻;他又瞬间沉沦,因为李鸢正矛盾又不舍,依恋又愧疚地望着自己。凭这个,神智就能被一脚踢飞出三界,什么也不想。
彭小满抱紧李鸢,一口咬上他的喉结,伸手去扯他的裤子。
本来是个挺淡淡迷惘的不舍临别,却被突如其来的一场少年性事搞得风光旖旎,微微滚热。李鸢低头看彭小满胸口的字迹,墨艺老板名副其实的手艺高杆,任李鸢怎么看,也难看出原先的疤痕踪迹。
forever,永远继续。李鸢在他胸口还泛红的皮质上,珍而重之地落了一吻,彭小满伸手轻轻揪住李鸢的头发,发出无意识的一声慌张陨泣,抬起膝盖顶了他肚子一下。
李鸢坐起,穿回上衣,看眼时间:“还早。”
彭小满从后抱着李鸢的腰杆,脸贴他背上,合眼小憩:“累。”
“我回去了我怕你还哭。”
彭小满笑:“我肯定还得哭。”
“那你就给我打电话吧。”李鸢侧着头,“微信视频就晚自习放学以后。”
“行。”
“作业和复习进度我也发给你吧,你先看起来。”
“你饶我一阵儿行不行?”
“那你。”李鸢停顿了挺久:“不会很久?”
“你怕?”
“我怕。”
彭小满隔着衣服捏他肚子,吻他后背:“傻啊。”
“答非所问呢你。”
“反正会尽快。”
“好。”不多追问,点到为止。李鸢捏捏他掌心:“我去拧个潮毛巾来吧,你先把裤子穿好,别着凉。”
续铭其实也料不到,随手通知给李鸢的两条消息,巧的不行,消息框弹出,屏幕亮起,就能被彭小满无意瞥见:这个文档填好了打印出来交到办公室,老班让你去官网提前研究下利大今年的保送生招生简章。
彭小满慢吞吞地套回牛仔裤,系上腰带,仰进床里,呈个大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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