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一下,眸色温柔了下来,“皇上与我不同,何况他才十四,尚未见识过这人间美好,不该……”
不该死吗?小太后又天真了不是,萧清宴已经坐在这个位置上了,要么变得比谁都强成为真正的主宰者,要么就只能做傀儡,哪里与她不同了?何况,小皇帝要是真强大起来,又哪里能容得下她这个出自苏家的嫡母?
陆行漫不经心地想着,掏出怀中的锦帕为苏不语包扎好伤口,淡淡地说道:“臣还未凶残到饮人血的地步,娘娘太看得起臣了。同样,皇上是天下的主子,也轮不到臣一个宦官来护周全。倒是这慈宁宫里的人太没有规矩,伺候不好太后,臣这就换几个得力的过来。”
“臣告退。”他敷衍地鞠了个躬,便朝外走去。
苏不语看着陆行的背影,缓缓勾起了唇,这是要将慈宁宫里的人都换成他的人——她的目的算是达到了一半。
“宿、宿主,”久未发声的阿菟突然冒了出来,不大确定地问道,“你刚刚是不是用妖术了?”
“是呀。”苏不语大方承认,她手中又无药,也不知道陆行是中了什么毒,只能将妖术作用在自己的血里,抑制百毒,可惜陆行他没喝。
“你怎么能用妖术呢?”阿菟没碰到过妖精出身的宿主,一时有些懵。
苏不语轻柔地反问,“天道都未阻止我使用呢,怎么就不能用了呢?”
好像有点道理,阿菟想。
“何况,”苏不语语气一转问阿菟,“我在上个世界里看了不少和系统有关的书,那些书上都说系统可以给宿主提供各种各样的金手指,阿菟你可有金手指给我?”
阿菟忍不住咳嗦了一声,“是这样的,我们天道系统追求的都是公平公正,所以不给宿主提供金手指……那什么,宿主我不打扰你了……”
陆行的动作很快,他前脚才离开慈宁宫,后脚便来了人,将慈宁宫里原来的几个太监宫女全换走,一个不剩。
萧清宴来请安的时候,见到满宫的生面孔有些迟疑,向苏不语问道:“母后,您身边的人……”
苏不语轻轻地朝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问下去。
萧清宴天生好记性,他记得方才门口的那个太监名叫张顺来,曾经唤过陆行“干爹”。他的眸色暗了一下,对陆行的行径多了几分猜疑,只是面上表现出大大的疑惑。
等到苏不语又对着他摇了摇头,他才惊恐地睁大了眼睛,捂住自己的嘴巴,拼命点点头。
苏不语忍不住笑出了声,拿手指点了点他的额头,“傻孩子,没有你想得那么可怕,只是陆掌印今日来过一趟,觉得之前的人伺候不好便换了而已。”
萧清宴憨笑了一下,心底的揣测却又多了几分。
“那儿臣今日还能在母后这用膳吗?”他无知地问着。
“自然是可以的。”苏不语柔和地笑着,又拿出了尺子,对他说道:“脱鞋量一下脚。”
“啊?”萧清宴呆愣地看向她。
苏不语捂嘴轻笑,“哀家见你这两日走路有些瘸,再细看你的靴子不跟脚,想来是当初量的时候没量准。哀家在宫里也是闲着没事,刚好为你做双新的。”
少年郎羞涩地脱掉靴子,也不好意思让苏不语量,忙自己拿着尺子比划了两下。
又见她拿出备好的布料,温柔地同自己说:“离用膳还有段时间,皇帝不如在哀家这温习下功课。”
苏不语坐在窗边光亮之处,手里拿着针线,黄昏的光暧昧地打在她的脸上,眼角的珍珠花钿也泛了黄,衬得她眉眼更加温柔,还有一层淡淡的光晕。
萧清宴这一次是真的看愣了,过了许久才默默地挪开了视线——从出生到现在,从未有人如此温柔地对过他,唯有她,哪怕是假的,也叫他生出了眷念与不舍。
等到了用晚膳,萧清宴放下手中的书时,才发现自己总是在不断地瞄向苏不语,书上的字竟一个也没有看进去。
一顿晚膳也是吃得心不在焉,一直回了自己的寝宫,萧清宴仍旧辗转反侧,在想着苏不语是不是真的如她所表现的那般无害,对自己的那一份温柔究竟是真是假……
许是因为慈宁宫的人全被陆行给换了,萧景桓惊觉自己这些日子是太过于肆无忌惮了,他不仅在朝堂上收敛了不少,便是下朝之后也不再约苏不语会面。
苏不语得了几日清静,便将萧清宴的那双靴子赶了出来。
只是这双靴子先是到了陆行的手里。
陆行查了查张顺来递上来的靴子,针线缜密,足见苏不语是用了不少心思,“太后这两天都在宫里做这个?”
“是的,平王那边也没有再约她相见。”
陆行扯了一下嘴角,平王不至于蠢到现在还敢来见苏不语,只是……
他漫不经心地敲着桌案,眼前闪过的却是苏不语的那双眼睛。
张顺来不知陆行是怎么想的,始终拿着这双靴子,不禁小声问道:“干爹,那我把这双靴子放回去……”
“不必,”陆行捂着嘴咳嗽了两声,“咱家亲自还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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