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到了。这一年夏季，不知道什么原因，我的鼻子经常流鼻血。有时一低头，血就流下来，用棉花堵，用凉水洗，仰脖子，怎么都止不住，白莉害怕了，跟我说：“你可别吓唬我呀！你是咱家的天，这天要塌了，让我们娘俩怎么活啊！”

儿子从叫了一声姥姥后，没到一个月就什么都会说了。就是有的词在他没说话之前就根深蒂固了，说话了也改不过来。例如，管姥姥叫“袄”，管姥爷叫“男袄”，管水舀子叫“水饺子”，管蛤勒拜儿叫“大岗阳”。

儿子见我鼻子出血也吓哭了，去找他姥爷。岳父让白俊带我去了462医院，军医用了冷焊法把出血点焊住了才止了血。军医说：“你要做一下全面检查，看看出血的原因，才能对症治疗。”

那时机关和事业单位员工乃至国营企业职工都有公费医疗，看病可以报销，但是只能在定点医院才给报销。我们的定点医院是县医院，于是，我去了县医院。这是我参加工作后第一次来到医院。

在医院做了检查后没有发现其他问题。在医院里行走时，我被一张招聘启示吸引了：

“本院工会欲聘一名宣传干事，男性、年龄40岁以下、工职人员。条件：会美术，能够独立出画廊、板报有文字功夫，能够写材料、报导等条件面谈。有意者到医院工会，联系人：朱淑清

我伸手揭下了那张启事，找到了医院工会。一进屋发现一位女同志，竟是我们师范的上届毕业生。她认识我，我却不知道她的名字。她自我介绍后，我才知道她就是朱淑清。

我把招聘启事放到桌上，她便明白了我的意思，热情地说：“欢迎你来应聘，我们正需要你这样的人才。你等一下，我去给你找工会主席。”

工会主席是一位50岁左右的男人，把我请到了主席室，自我介绍他叫孙礼。可能朱淑清跟他介绍了我，他对我十分热情。当他问我有什么要求时，我开门见山地说：“我就需要房子。”

“卫生系统的房子虽然也紧张，但是和你的教育系统比还不算紧张。你要不怕远的话，卫校那就有两间带院子的房子，你来了就可以搬进去。观测站那也有两间，挨着四长路。你要嫌远，就得等上半年，医院已经在东院建职工宿舍区了。我是部队营职转业干部，肯定有我一套，我现在住的两间房在三道街红军大院，我进新房，这两间可以给你，前后有院。不过，你得亮亮手艺，医院的画廊和板报都该換期了，你得先出一期。”

听到这话，我心里盘算，红军大院这个地点太理想了，离大石桥小学有三里地，离县医院有一里地，离正阳小学两里地，我和白莉上班都不远。两间房也够住，还前后有院，邻居都是干部，太理想了。于是，我立刻答应明天来出画廊和板报。

回到家里，我跟白莉一说，白莉乐得直跳说：“太好了，出画廊和板报没有谁能和你比的，写材料你也行，你发表了那么多诗歌和散文，就差写书了，我老爷们就是有才，没想到这鼻子出血出了这么大一个好事。”说完又开始给我收拾画夹子和笔簾子了。

“别高兴太早了，容易乐极生悲，事没成之前先别跟别人说，别干屎还没拉出来，就把狗叫来了的事。”我说。

“我知道啊！”不用提醒我，今天我给你猪头肉，你喝二两……”

第二天，我象上班一样去孙礼那报到了。一周时间里，我把画廊和板报出完了，如果按照我在十屋的工作效率这些活三天就能完成。我学会了留后手，以免来了以后工作节奏太快，被人抓苦力。另外，在十屋时，我有自己的队伍，干起活来可以指挥别人，离开了十屋我就单打独斗了，只跟爱华有过一次配合。我真挺怀念那些岁月，尤其是跟钱莹合璧的时光，有钱莹在，我工作起来就来劲，就亢奋，怎么干也不觉得累。

孙礼主席对我的能力、水平大加夸赞，把我介绍到了医院党高官曾庆元那里。朱淑清告诉我，曾书记原来是怀德报的总编，还在宣传部当过副部长，县医院是处级单位，他到这里是提级。

曾庆元是一位和蔼可亲的书记，没有一点官架子，亲自给我斟茶，请我坐下，然后说：“你出的画廊和板报我都看了，挺有水平嘛。院里后天早上开大会，我有个讲话稿，你给我写一下。这是提纲，这里没有什么专业内容，专业内容由院长讲，专业的事由专业的人干嘛。”

我知道曾书记在考察我的文笔，我谦虚一番后接下了任务。回到工会捉摸起提纲来了。从提纲看出这是一次动员大会，主题是弘扬救死扶伤精神，塑造医护人员形象。提纲把讲话内容分了三大块：一是阐述意义二是存在问题三是整改要求存在问题中有五个方面的提示，整改要求有五个方面的规定。提纲比较细，有500多字。

我捉摸到我的任务是扩写，书记是一把手，不能讲得过细，又不能讲得空洞，还要给院长讲话留有余地。那么这个讲话最多扩展4倍，达到2000字，讲20分钟。按照讲话稿，应该有帽段，讲明大会的主题后，引出正文的三个方面。还应该有个尾段，提出号召。

按照这个思路，我开始下笔了，在阐述意义一块中，我讲了白求恩毫不到己，专门利人的精神，讲了医德对于患者的重要性，讲了医院是救死扶伤的窗口，归结到生死存亡的问题上，阐述了弘扬救死扶伤精神，塑造医护人员型象的重大意义在存在问题一段中，加进了问题的表现和出现问题的根源在整改要求中把每方面要求都加上责任人和追究责任的办法。最后号召所有医护人员投入到活动之中，从我做起，争做高尚的人，纯粹的人，重塑白求恩形象，争做优质服务的标兵！

材料交到曾书记手里，看得出他很满意。他问我：“你在县里有什么人际关系？”

我告诉他我是四平知青，爱人家是工人家庭后，他说：“那就不用你管了，我出面给你办调转手续，你只要把学校的章盖出来就行了。孙主席答应你的条件由我担保兑现。”

我感到我又遇着贵人了，象戴军和王福臣那样的贵人，我立刻表态说：“我要调进县医院后一定努力工作，用实际行动报达书记的知遇之恩。”

“年青人，你不用报恩，是我们要谢谢你愿意到我们医院来，你是凭水平和能力打动我们的，我有意没把帽段和尾段写进提纲，你加了进去，就这一点，你就过关了。最可喜的是你搬出了白求恩，这个典型定的准，现在粉碎四人帮后，一些人又走极端了，原来一句顶一万句，接着是两个凡是，这些受批后，又出现了否定一切的思潮，很多人爱人云亦云，不辨是非……”

从曾书记的一席话中，我看到了他坚持实事求是的优良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