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正如皇太极所说,他们没有退路了。自从去年,刘明遇拿下湄沱湖,也就是所谓的兴凯湖,沿着乌苏里江,一路开始探索。
别看刘家军的海军非常弱小,在郑芝龙和荷兰人面前,显得比较弱小。这种只有四百艘料,也就是差不多一百多吨级别的小炮舰,每艘炮船上只有可怜兮兮的八门火炮。火炮还是威力不大的佛郎机式子母炮,尽管这种炮舰放在荷兰人舰面前,简直就是不堪一击。
随着刘家军海军主力战舰逐渐成军,而原本刘家军海军进行了改组,把所有老旧四百料炮舰,转为刘家军海军内河舰队。足足二百多艘四百料炮舰,在海上纯属送菜的份,然而在河上,谁也拿这种炮船没有什么任何办法,那条黑水河(黑龙江)上也出现了刘家军的炮船。
皇太极还没有天真的以为,这是刘家军水师用来打鱼的炮船,他们的目的就是探查他们的后路。
如果他们在广宁城下犹豫不决,刘明遇不会跟他们客气,到现在为止,刘明遇丝毫没有回援的迹象,那就说明,刘明遇压根就不准备回援了,而是准备各打各的,现在就是要看是皇太极可以打下广宁城,还是刘明遇能够打下双河卫。
与广宁城的防御不同,双河卫附近皇太极虽然留下上万人马,可是那都是他们的二线人马,不堪一击。只要刘明遇抵达双河卫,他们那些守军肯定会灰飞烟灭,如果可以与刘明遇换子,拿下广宁城的数十万石粮食,抢过刘家军的火炮,利用坚固的城墙和犀利的火炮,他们才有一线生机。
皇太极在极短的时间内,下定这个决心,颇有一些师华长技以制华的味道。
后金军队开始在城墙下杀牛、杀羊,把牛皮剥下来,趁着血迹未干,直接蒙在盾牌上,这种生牛皮只了干了以后,非常坚硬,可以更好的防护他们,羊皮自然稍次一些,不过,有胜于无。
处理完羊皮和牛皮,他们就将羊和牛的内脏扒出来,大刀砍向牛肉和羊肉,将牛肉和羊肉就直接大块大块的穿在手指粗的木棍上,直接在放开烧烤着,随着东南风一吹,阵阵烧肉的香味飘向广宁城。
正在狼吞虎咽的郑欢喜,马上感觉自己的肉汤和面饼不香了。
郑欢喜的眼珠子一转:“他娘的,这些建奴不准备过日子了吗?”
作为广宁城,也作为刘家军与建奴的前线,郑欢喜可是与建奴有过很多接触,他非常清楚,建奴不到逢年过节是不会杀牛杀羊的。
相对而言,草原上的产出有限,他们不可能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因为条件不允许,就像汉人百姓辛苦种植粮食一样,养殖家畜一样,他们辛辛苦苦,一年到头,吃不了几顿饱饭。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端着大碗来到郑欢喜身边。
郑欢喜望着士兵道:“怎么?”
“郑团长,你今天可没少得罪杨大人,你难道不怕……”
郑欢喜不以为然的道:“我怕他咬我?有侯爷为俺撑腰,我怕他干鸟?要不是看着他平时还算不错,哼……”
在大明武文之间有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文官瞧不起武官,可武官同样也瞧不起文臣,一旦到了要命的关头,那就开始互坑了。如果真正到了守不住城的时候,郑欢喜有一百个办法,让身为文官的杨思行殉国。
郑欢喜不时的望着忙前忙后的杨思行:“算他命大!”
杨思行自认为自己是一个好官,事实上,他只能算一个不太差劲的官员,在广宁府的百姓眼中,杨大人是一个爱没事找事的官员,比起那些石头里都要榨三两油的贪官来说,好那么一点点。
但是,这个杨大人可没少给百姓们添麻烦,比如说,郑欢喜有一个兵叫郭大虎,他在关内作战的时候,运气好,斩首一名白甲兵,按制度赏了一百两银子,官升三级。
可是这个郭大虎不想升官,就想到老百姓,郑欢喜也许诺了郭大虎,让他退出军籍,郭大户有了赏赐的钱,手中有钱,就想纳一房小妾。
可是杨思行就是不同意,认为庶民想要纳妾,比如符合年满四十,正妻无出,否则一律不许。郭大虎气愤不过,骂了杨思行几句,结果被收拾得不轻,一条命被折磨得只剩半条。
郭大虎可是跟着郑欢喜有着过命交情,能对杨思行好脸色才是怪事,没拿刀砍杨思行都算他克制了。
随着建奴饱餐一顿之后,又吹响了号角,大批弓骑兵飞驰而来,绕着广宁城城墙来回飞奔,马背上的骑手角弓拉得跟满月似的,箭若联珠,利箭一波紧接着一波向城墙上倾泄过去。
而建奴仅有的几十门大炮也放弃了轰塌城墙这一不切实际的打算,集中火力猛轰城垛,试图在城垛上打出缺口。
主力部队则下马,手持刀盾,扛着云梯,紧张地注视着城墙,只等打开缺口马上不顾一切的猛攻。
皇太极向众将领和首领们说清楚了,广宁城守军就那么一千多人,他们却有好十几万人,踩都能把明狗踩死!
汉军炮兵在以最高射速开炮,炮弹一发接着一发从弓骑兵头顶飞过,打在城墙上火星四溅。
这城墙真的太坚固了,任大炮怎么轰也轰不动,跟铁打的一样,让人绝望。
当然,蒙古军早就意识到这一点了,他们努力往城垛打,不想再在铁板似的的城墙上浪费宝贵的炮弹,但是炮兵的战斗力业务水平还有待提高,打了这么多炮,硬是没有一炮能击中城垛的。
倒是有两发炮弹落入弓骑兵中间,扫倒了好几名建奴骑兵。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刘家军的步炮协同,也无法做到百分百的安全,别说他们了,论起玩炮,刘家军的炮兵一个月,比他们十年打得都多。
弓骑兵全凭双腿控马,把箭袋里的利箭一支支的抛射过去。其实这种抛射威力是相当有限的,只能起到骚扰作用,他们更多的还是想引天雄军火铳手开火,为主力部队创造机会。刘家军将士躲在城垛后面,保持着令人生畏的沉默。就算有人被箭射中,在愤怒的咒骂声中被人抬了下去,有城墙有盔甲保护都还能被箭射伤,也算是人品欠费了。
郑欢喜厉声道:“听着,没有我的命令绝对不能开火,围令者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