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城上的这个窟窿在短时间内,是修也修不好。不修,那更是不成。还不如,索性就弃了它!王爷与王妃亲征锦州,我军已是士气大震。相信即便守军退回,死守中城,锦州也能守得住。不如趁着敌人还在尝试着试探我方底线的时候,先一步退守回来,提前准备之后的恶战。”
有一位将领劝苏景年索性放弃瓮城。
“不行!坚决不行!”水皕皕第一个站出队列,反对道。
说:“瓮城是我弓箭营的兄弟们拼死拼活,拿命守下来的!哪里有那么容易,说弃就弃?!我军当下虽是军心振奋,可若是这般轻而易举地就放弃了兄弟们用性命守住的瓮城,岂不是自伤军心、自乱阵脚?!我不管旁人怎么想,水皕皕和弓箭营第一个不答应!而且,瓮城比中城的城墙厚上个不止十几分,若是只是因为城墙上这个小小的窟窿,就把我锦州第一道、也是最坚厚的一道防线,如此轻易地舍弃掉。那简直是给金狗送上一份大礼,白白便宜了那群狗杂碎!”
“水将军,当先情势危机!你不能只考虑你的弓箭营,当是要顾全大局啊!”那位将领也不示弱,据理力争。
“大局?!什么大局?!白白把瓮城送给金狗,就算是顾全大局了?!哦呦,皕皕倒是不知道,钟将军何时变得同金狗如此要好,要向着敌人说话?!哦对了,钟将军的家母乃是金国人士,难怪钟将军会如此讲话了。看来,钟将军是思念家母,才会顾及‘母国’之恩泽了。”
水皕皕脸上露出极其不屑的神情。
“你?!你这厮,怎可侮辱同僚,出言诽谤?!我家母虽为金国人士,可自嫁入我族之后,就已和母族断了联系!我钟氏之母国只为大齐、只为北域!”
钟辉被水皕皕激得满面怒容。
“呵,谁他娘的跟你是同僚?!谁知道你小子给王爷出这么个主意,是不是私下里收受了你‘母国’来的贿赂了?人心隔肚皮。嘴上功夫儿再漂亮,天知道你肚子里打娘胎带来的,是个什么花花肠子?!”
水皕皕得“理”不饶人,还要气他。
纵然水皕皕嘴上的“道理”,根本就是无中生有。可钟辉却有口难辩,他的母亲确是金国人。当下战事正紧,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有人对他的出身产生怀疑,也非是令人无法理解之事。
“皕皕,你这话实在是过分了些。当下大敌当前,我等怎可胡乱猜忌同僚?”风传伦道。
“老朽倒是有些吃惊。水将军这吵架本领,竟也和射术一样,炉火纯青啊。”王岚笑道。
“丞相这是在损我了。”水皕皕有些不好意思。
“水将军吵起架来,真的很凶。怪吓人的。”九儿续道。
听九儿这样说,水皕皕更不好意思了。
“郡主笑我。。。”
钟辉实在是说不过他,只得跪地求苏景年为自己做主。
“王爷明鉴!我钟氏一族忠心耿耿,从无贰心!绝不会因为什么‘母国’的贿赂,而向王爷进谗的啊。”
“水将军,您看您把钟将军逼的呀!阿难,你可得为钟将军做主!”九儿急得跺脚。
苏景年行下阶来,将钟辉扶起。
说:“本王都知道的。在场的诸位,都是我北域儿女。怎地会有贰心呢?”
“皕皕,还不向钟将军道歉?”风传伦从旁提醒道。
苏景年也给了水皕皕一个眼色。
水皕皕没办法,不太情愿地抱起拳头。
硬声硬气地对钟辉道:“对不住了。皕皕是个大嘴巴,向来口无遮拦。方才对钟将军出言不逊,是皕皕不对。希望钟将军大人不记小人过,宽恕个儿。”
见他认了错,钟辉也不好深究。如此,二人算是和好。
苏景年舍了二人,独自来到锦州领域的地图前。
地图上画着山脉、河流,与锦州及周边十七郡。如今,还画着我军与敌军的军事部署,以及攻防战略。
用指头点了点锦州城,苏景年还在冥思苦想着退敌的办法。
瓮城如同一道宴席上食之无味,却又弃之可惜的菜品。就这么摆在她的面前。
如果说吃掉它,那么这道极其难啃的骨头,当是要费上她好几颗牙齿。这些牙齿,一颗颗可都是连着血和肉呢。
如果说不吃,就这样扔掉它。则诚如水皕皕所说,那便是白白地舍弃掉了锦州的第一道、也是最坚厚的一道防线了。难免令人觉得万分可惜。
“唉。”苏景年叹了声。
她自问道:“这道菜到底是该吃,还是不该吃呢?若是要吃,当是怎么个吃法啊。”
身后的众人还在讨论,只是暂时给不出什么行之有效的建议来。
莫若离无声无息地来到了苏景年的身旁。
也看面前的地图。
美人的目光在锦州城与盘山城之间来回闪过,最终落在了锦州城外的一条河流上。
在地图上,那条河流名为女儿河。
“若离,这件事你怎地看?”苏景年小声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