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安扁了扁嘴,“今天天气这么好,真可惜。”
从隔壁驶来一辆高大的马车,驾马的黑衣男子吁了一声,和善道:“小姐,我们公子前几日刚从凉州来到长安,还未来得及登门拜访,小姐这是要出门吗?”
赵芸嫣在听到是凉州老乡时微微激动,淳安代她回答:“对!我们要去大兴善寺。”
“真是巧了。”黑衣男子轻颔首,“公子也要去大兴善寺拜佛,我们公子和小姐真有缘分。”
淳安面露喜色,“芸嫣,要不然拜托他们把我们捎过去?反正都是邻居,一起去一起回来很方便。”
赵芸嫣绞着绸帕,她怕麻烦新来的邻居。这时,一只冷白修长的手撩开车帘,身着玄色金线挽边锦袍的清雅男子含笑望过来,他的双眸墨黑,带着些病弱之气,温声道:
“小姐若不嫌弃,便同文某一道出城吧。”
淳安在看清男子面容时惊艳地“哇”了一声,怂恿赵芸嫣登上了马车。
车厢里铺着皮绒地毯,四脚鼎里燃着沉香,赵芸嫣犹豫着把帷帽摘下来,向男子道谢:“芸嫣多谢文公子。”
文桢淡笑,“没想到文某有幸和小姐这般沉鱼落雁的女子做邻居。”
赵芸嫣的脸有点红,她打开梨花木食盒放到案几上,“这是陈婆婆做的栗粉糕和桂花糖糕,公子可以尝尝。”
文桢拾起一块品了品,“的确挺甜的。”他放下糕点,彬彬有礼地介绍自己:“文某是武威人士,三月刚通过了州试,提前来长安准备明年春的进士考试。”
赵芸嫣杏眼弯弯,语调轻快:“我和文公子是老乡呢!不过……我七岁的时候就离开武威来长安了。”
“小姐会有机会回到家乡的。”
文桢的眼底突兀地流露出一丝怜惜,赵芸嫣奇怪地定睛看去时,他的神情又恢复了光风霁月的模样。
城外的大兴善寺琳宫梵宇,碧瓦朱甍,旃檀弥香,烟熏火燎。
人头攒动,赵芸嫣又把帷帽戴上,她垂眸跟在文桢身后,错过了文桢频频回首找她的目光。
文殊殿旁,赵芸嫣停下脚步,乖乖地候在求平安符的队伍末尾。
“芸嫣,”文桢很自然地改了称呼,“你不是要去拜佛么?”
赵芸嫣柔声道:“一位有恩于我的大人生病了,我想替他求一枚平安符。”虽然他的噬心蛊不是平安符能化解的,但有总好过没有。
文桢未言,他长长的睫毛垂下,掩掉了眸中异色。
清风骀荡,挂满红绸和平安符的百年菩提树下,文桢递给赵芸嫣一块许愿石,赵芸嫣道谢接过,把平安符的系带在石子上裹了裹,仰头用力一掷。
风把少女的帷帽吹开,露出皎莹如雪的面容,她无暇整理,专注地盯着落在枝叶茂密的树垭上的红色平安符时,不远处一跛一跛地跑来一个男子。
“是你!是你!”迟祺嘴角流着涎水,细长的眼睛冒着丑恶的凶光,“是你害的我,我要掐死你!”
淳安立刻护在赵芸嫣身前,赵芸嫣险些没有认出脱了一层皮举止疯癫的迟祺。迟祺就要扑上来时,几根银针悄无声息地从文桢的袖中飞出,插进迟祺的太阳穴。
涎水缓缓变成血水,迟祺脑袋一歪,砰的一声坠倒在地。跟过来的小沙弥“哎哟”一声,颤巍巍地去探他的鼻息,惶然道:“二少爷、二少爷死了。”
“死了?!”迟家家奴骇然瞪眼,他们老爷专程把二少爷送到寺庙来治疯病,死了可怎么办!
小沙弥眼尖地看到迟祺太阳穴上的银针,他把银针拔.出来,针身迅速变黑,他惊恐地嚷嚷:“这针有毒!”
家奴立刻扫视围观的一圈路人,却不见方才戴着帷帽的少女和玄色衣衫身姿笔挺的男子。
赵芸嫣还处于没缓过神来的状态,她被文桢护着来到佛堂前,在信男善女的吟诵声中,她噙着胆怯道:“他、他死了?”
“别怕,”文桢安慰她,“和你无关,去拜佛吧。”
赵芸嫣下意识地听从他的话,她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默默地许下了江以衎身体安康的心愿。
回城的路上,赵芸嫣因为迟祺的突然出现兴致低了下去,等回到宅子门前时,忽见阿念在门口候着。
“小姐,”阿念飞快地瞥了一眼赵芸嫣身边的文桢,改口道:“公子请你过去一叙。”
赵芸嫣为难地小声拒绝:“我不想去,可以吗?”
她愿意去佛堂祈祷江以衎平安,但她好不容易才被恩准离开江以衎开始新的生活,她不想再和他有来往。
阿念倒也没坚持,抱了个拳便离开了。
赵芸嫣舒了一口气,她摘下帷帽看向文桢,他似乎在沉思什么。赵芸嫣轻声道:“多谢文公子今天带我出城,过两日我在家设宴款待公子。”
文桢点了头,赵芸嫣扬起笑脸,她挺喜欢这个老乡的,话不多,气质从容,很有学识的模样,贺熙与贺云洺应该也喜欢结交这样的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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