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山下走天『色』越暗,路旁的树枝上都结了一层霜,霍忱手里的灯光照着前面的路,另一手跟他十指交握在一起放在衣服口袋里,体温在掌心互相渗透。
找回这一段童年记忆后,奚迟接连不断地想起了不少他们相处的细节,因为封存太久刚刚揭开,感觉格崭新鲜活。
以一个成年人的角度看当年的自己,简直胆大到吓人,因为霍忱说有坏人在找他,想要杀掉他,他就真的把霍忱藏在了湖边的小木屋里,每天从里偷偷拿吃的给他,甚至趁爷爷『奶』『奶』都出去时,抱了被子运上山。
就这样一连过了好几天,因为他饭量直线上升,还一往面跑就是一整天,终于引起了『奶』『奶』的注意,问他是不是偷偷捡了小狗小猫养,他能紧张地绞着手指摇头。
有一天霍忱发烧了,他过去看到对蔫蔫的,过去一『摸』额头滚烫,他没法求助爷爷『奶』『奶』,能掂着脚尖给他爸爸打电话,问人发烧该吃什么『药』,奚长明觉奇怪,问了几句还是告诉了他。
他拿着攒的零花钱去诊所买了『药』,赶紧跑过去喂给『迷』『迷』糊糊的霍忱,还差点被咬了一口,到了晚上,他躺在床上放心不下,蹑手蹑脚地偷溜出去。
好在霍忱夜里已经好转了很多,他们挤在一起,像互相取暖过冬的小动似的,叽里咕噜地小说这话。
他跟霍忱讲了自己活的城市,说那里没有这么亮的星星,但是有烟花,每年中秋节他们都会一起去看。
霍忱看起来并不懂什么是烟花,他形容了半天诸“就是像火焰一样在天空砰地炸开”,也没让对明白,能说“等你能出去了我带你去看吧”,个小指头勾在一起就算约好了。
没想到过了这么久才实现。
等奚迟提起他们有一次爬树的经历,霍忱忽然在旁边酸溜溜地说:“这个是霍闻泽,你记混了。”
奚迟一愣,和现在不同,小时候的他还没法清晰地分辨他们个。
记早上过去,他看见霍闻泽脸上挂着泪痕,忙问怎么了。
霍闻泽带着鼻音道:“我找不到我哥哥了。”
“我可以和你一起找,”他安慰道,“别担心,忱忱。”
霍闻泽愣愣地说:“……可是我不叫忱忱。”
一番交谈后,他终于知道了对本叫霍闻泽。
改过来后没过半天,霍忱又定定地看着他问:“你在叫谁?”
他六岁的思维不能解这些,糊里糊涂地过了几天,霍忱突然拉住他,眼神直勾勾的:“我和他,谁是你最好的朋友?”
他因为觉太莫其妙,被盯直接哭了出来。
小霍忱马上松开他,眼睫失措地眨了眨,过了会才憋出句:“你别哭。”
转眼,长大后的霍忱在口袋里捏了捏他的手道:“看,我从小就怕你。”
奚迟音里带着笑意:“我好像没看出来。”
霍忱牵起唇角,过了一会忽然说:“要是当时没被抓住就好了。”
“你总不能一直偷藏着吧。”奚迟道。
“有什么不好,”霍忱满不在乎地说,“你天天来喂我,还偷偷陪我睡觉。”
被奚迟轻飘飘地瞥了一眼,他接着道:“反霍闻泽那个和我也没什么关系,有你和我有关。”
奚迟心里又像被戳了一下,泛起酸麻的感觉,默默把他的手牵紧了一点点。
小时候他“窝藏”霍忱也就一个星期左右,被发现是因为一群来湖边玩的小男孩,他们一直看他不顺眼,因为他不跟着玩泥巴调皮捣蛋,不是看书练字就是帮『奶』『奶』干活,让他们在对比下天天挨骂。
为首的孩子说这是他的地盘,让他们滚,还冲他扔石子。他没来及作出反应,身边一团影子就嗖地冲出去了,霍忱像被激怒的野兽幼崽一样,三下把比他高一头多的男孩按在地上,拿起旁边的石头就往他头上砸,他及时出制止,那小孩才是被砸了个大包。
他们回去一告状,霍忱的事也瞒不住了,被揪回去后,一向慈祥的『奶』『奶』拿着扫帚追着他打。
边追边骂:“我看你真是个闷不作干大事的人!你以为他是个猫还是狗,活的人都敢拾,给你出息了!”
他爷爷在旁边摇椅上捋着胡子和稀泥:“哎呀,迟迟也是好心嘛。”
一片混『乱』中,霍忱突然上去咬在他『奶』『奶』举扫帚的手腕上,他『奶』『奶』甩都甩不掉,骂道:“还真是小狗!”
邻居在门凑过来看热闹,不忘煽风点火:“听说你迟迟给你们捡了个童养媳哇。”
气他『奶』『奶』跺脚:“今天谁都不许吃饭!”
他爷爷在旁边悠悠然地说:“是谁煮了红烧肉,真香啊。”
想到这,奚迟有点想念他『奶』『奶』做的红烧肉了。
他们个人走到门口,拐角突然出来一个人,黑漆漆的环境里让他心里一紧。
邻居『奶』『奶』也吓了一跳,把手里的饭盒递给他们:“哎呦,才回来啊,里做了点红烧肉和丸子,想着给你们送点。”
奚迟连忙把手从霍忱手里抽出来,接过来道:“谢谢『奶』『奶』。”
『奶』『奶』眼里含着慈爱的笑,小咕叨道:“真是童养媳长大了,也好也好。”
时间太晚了,他们决定待一晚上明早再回市里,乡下的房子没有暖气,盖了一层被子后还是不太够,他准备去再找一条被子铺在上面。
霍忱跟着凑过去,往柜子里看,忽然发现了目标:“这是什么?”
奚迟顺着他指的地看过去,眼神一顿,大红『色』的,缎面的,『露』出来的部分用重工绣着一栩栩的凤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