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飞走到蒸笼前,老板从炭火前探出一点头来,瞧见他浑身脏兮兮的穷酸样,啐道:“滚开滚开!小叫花子!别影响我做生意!”雁飞攥着自己单薄的衣裳,央求道:“老板,能不能……给我几个包子……我和妹妹已经饿了一天了……”
那老板并不理他,依旧厉声呵斥道:“你还杵这儿做什么!识相点儿就赶紧走!”他摆摆手,又用力推了一把雁飞。雁飞本就站不稳,这么一推,他的头在地上磕破一道口子,但他迅速地爬起来对着老板不住地求道:“您行行好,就给我几个包子吧,就当您行善积德,帮帮我们这些可怜人……求您了……”
“哥哥——”雁回跌跌撞撞地冲过来,她趴在地上对老板不断地磕头哭求,豆儿大的泪珠顺着她干裂的脸滑下来,刮得她的脸生疼。那老板见此,倒有些不忍了,他撇着嘴,拿了片干荷叶装起几个包子丢给了他们,嘀咕着说道:“算了,权当做好事!”
雁飞带雁回找到一个能挡些许风的逼仄角落,他从怀里掏出热滚滚的包子,对着雁回说:“趁热赶紧吃!好歹暖暖身子!”雁回咽了咽口水,还是把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抓起一个包子不顾烫就往嘴里塞。
雁飞找到些零零碎碎的稻草铺在地上,他们就在这里瑟缩着挨过冰冷的夜晚。
早上雁回是被冻醒的,她连接打了好几个颤,继而茫然地望了望四周,却瞧不见雁飞的半点身影,她又打了几个颤,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哭出来。
雁回抱紧自己,忽然发现自己口袋里多了件东西,她掏出来一看是雁飞的珠子,雁回使劲握着它跑到大街上去,面前人来人往,却无一个是她所依靠的人,她张着嘴,愣了好半晌才歇斯底里地哭喊起来。
“雁飞!”高翠兰忽然惊醒,抬头望望窗外,天竟是大亮。她摸了摸眼睛,不出意外是满手的水渍,“又是这个梦……”她从床上起身,脸侧的碎发因为汗渍黏在了颊上。
春琴又照例端盆水敲门进来。“姑娘,今儿个又做梦啦?”,她拧干了帕子,抖开后再递给高翠兰,“我打水的时候,瞧见后院花又开了呢!”
“也好,梳洗罢就去后院瞧瞧。”高翠兰应承下来了,接过帕子擦了擦脸,觉得一身还是黏腻,她不由得陷入沉思。
这几年她总是做这个梦,同样的梦境,重复的情节,真实的仿佛自己亲身经历过。高翠兰轻轻叹出一口气,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春琴已经打开了窗,高翠兰望向窗外,鸟雀啼鸣,吸引了她的注意,高翠兰便不去想了。
高老庄的后院一直是大家最青睐的地儿,不仅院子大,随意栽了七八株桃树,海棠,梨树,依着高老爷的性子,自然也少不了牡丹贵竹。
藤萝相伴而生,也不知哪个花匠心灵手巧,竟搭了个藤萝蔓生而成的阴凉架子,伏天儿里至此,倒也凉爽。恍然瞧去,这后院景致风月堪比皇上的御花园。高翠兰吃过早食,到后院慢慢踱步,柳树柔软长枝在微微晃荡,柳树下隐隐约约可见一道身影,高翠兰有些好奇,她过去一看,发现是江寒。
说到江寒,昨儿个他从集市回来,思索了小半天柳朝阳随之而来的熟悉感,没得到结果,那井水的结果没有出来。今天江寒便打算在高老庄转一转,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没想到碰到高翠兰,不过这也没什么奇怪的,这是高老庄,高翠兰的家。
微风轻轻吹过,落花打着卷儿在空中飘荡。高翠兰站在那,亭亭玉立,江寒忽然想到,都说美人在两种情况下会更美丽,月下看美人,灯下看美人,光线朦胧,更显得其容颜惊艳。但江寒觉得这明亮的晨光下,美人一样令人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