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当年寸心将杨戬救到西海岸边，杨戬苏醒时说的话一般不二，令寸心的脑中打了道闪电，心中不禁笑叹：谁说杨戬变了？除了多些阴险奸滑，杨戬原本的性格根本一点没改。有福同享，有难不同当的观念依旧，还有精神压力大到一定程度便想寻死解脱的脆弱，与千年前毫无差异。

回忆杨戬当年说这话之前，还说了一句“你如果不救我，这一切都结束了”，寸心悄然明白杨戬为什么对她发这么大火，甚至有些不依不饶。杨戬后怕亲友被她带去死亡是一方面原因；她行为确实存在自私性是二方面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杨戬对她的埋怨。重伤难愈，引发杨戬数百年无间生崖积存的艰辛。如果她不救杨戬，那杨戬就可以结束黑暗的无间道生涯，不必再日日绷着神经。当年杨戬拒绝还魂时对杨婵说他累了，现在也是。杨戬心身疲惫，想要永远休息。

受不住精神压力、疲惫至极，便想一死了之，这是明显的自虐。寸心之前定论过杨戬自私、自闭、自虐、自以为是，现在看来，杨戬这些弊病在被她指出后不但一点没好，反而还加重了。有病的人是很可怜的，尤其性格有病，你要是跟他较真，不单会让他懊恼，自己也会被他弄得心伤神怆。可是不和他计较，一腔怨愤又实在难以消散。

想到这，寸心不禁矛盾，不知该怎么应对性格存在多种弊病的杨戬，只觉自己爱上这么一个病人很倒霉，被杨戬当众理直气壮地一顿数落很委屈，不知所措的眼泪涌个不停。

看着委屈抽泣的寸心，杨戬面露心疼，忧怨之色却依旧在脸，显然还是不认为自己对寸心所说哪里有错。

正当杨戬瞟了寸心一眼，忧怨无语时，沉默多时的李啸吟突然仰起脸，望着杨戬的目光有些冷，出口的话，批评中带着真切：“二哥，三公主不自私！你才自私！”

“四妹……”被头号恩人****指责，杨戬纵是万般不服也窘于反驳。

“你了解详情吗？就说三公主自私？”李啸吟加重语气反问，接着自揭谜底：“三公主从没忽略我出面会牵扯李家上下，所以她让我隐身相助，她和梅山兄弟等人公然现身。这样旁人看到，就会以为是他们用特殊手段求了你。而我最开始也确实是隐身替你挡住雷霆的，后来现身，实属是我个人觉得，应该公然给玉帝一个足够痛的打击，让玉帝知道你虽然失去实力、势力，却依然有强劲后援，不敢轻易动你。震慑永远是避免麻烦的最好方法。本着这个观点，我才公然现身。”

李啸吟这番替寸心辩白的话，令杨戬脸上的忧怨当时溃散大半，剩下的忧怨只因李啸吟指责他自私。扪心自问，杨戬还真想不通自己哪里自私？他不想亲众为他犯险是多么无私？怎么到李啸吟嘴里就变成自私了？

透过杨戬闪烁不定的星眸看穿杨戬所想，李啸吟眉梢一挑，语气却多了分语重心长：“二哥，你是不是以为你死了，你和玉帝之间的恩怨就会结束，三公主他们就不会被你连累？”

“难道不是吗？”杨戬以问为答，话中透着些许反驳。

“当然不是！”李啸吟十分肯定，旋即摆出道理：“二哥，你把玉帝看得太大度了！你既然能想到，玉帝有在法场上将你和你的亲友同诛之心，就该能想到，即使你死了，玉帝也不会放过他们。因为他们都是你的死党，都是在你无间路上拼尽全力助你前进，帮你对付过玉帝的人。以玉帝的性格，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们？你死后，玉帝绝对会让身为你亲妹妹的三圣母先步你的后尘；一直默默相助你的东海四公主随后也会受到制裁；曾经替你顶罪，敲讽玉帝的三公主更不会有好下场；四海都可能因三公主、四公主与你交好受到株连；还有梅山兄弟，他们是有本事，可以自保，但玉帝随意翻翻他们为妖时的旧账，他们便要一辈子过亡命天崖的日子，更可能遇到五级战神那样的追兵，落个身首异处；玉鼎真人是可以回玉虚门内求得僻佑，可玉帝终究是三界之主，他若给玉鼎真人扣上纵徒行凶的帽子，阐教碍于玉帝的地位和脸面，也不会让玉鼎真人的日子太好过。你自菲活得没有意义，岂不知，只要你活着，玉帝的锋芒就只集中在你一人身上；可你要是死了，玉帝的矛头就会转移。所以，即使你累了也不能倒下！倦了也不能退缩！你是三公主等人的屏壁。为了他们不受伤害，你顶不住也要顶，抗不住也要抗！”

语重心长的批评令杨戬恍然大悟，饱含歉疚地看了寸心一眼，旋即低下头，剑眉皱成一线，整个人都被惭愧和困苦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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