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斯尔人为他们的统帅欢呼起来,士兵们加快了脚步,踏过鲜血淋漓的平原,朝着战斗刚结束的城镇一涌而去。
入城之前,维克托率领着士兵绕过了一处被焚毁的城外小镇。
火势逼人,即便隔着极为遥远的距离,维克托都感到了股股热浪袭来。
纳斯尔士兵们也有意地绕开了那处小镇。
那处小镇中心,如今该是地狱的模样吧。
可就在这个时候,小镇之中传来了尖叫哭泣的声音。
只听那声音,维克托就知道,呼叫者已经没救了。
纳斯尔士兵们假意听不见这呼救的声息,他们朝着城镇快速行进着。
维克托打量着这个小镇,看着磨坊风车的扇叶在火风的中疯狂转动,然后扇叶解体,坠入火海,漫天的火星飞舞。
磨坊。
维克托忽然想起了遥远的过去,想起了尼塔行省的某个小镇,他想起自己曾经带着一个少女四处游玩,他带她爬上雪山,俯视着绿毯一样的尼塔平原,还有远处幽微可见的亮蓝色的海面。
他们在山顶接吻,他们在猎人的小屋中做爱,他们享受着雪山上的冰凉,不怀好意地畅想着尼塔居民汗如雨下的情景。
维克托还记着,那个女孩家里就是经营磨坊的。
那次游历,女孩以为只是漫长夏日里的一次普通出游。维克托却在山顶告诉她,他要离开布尔萨,继续游历的生涯了。
维克托心中绞痛。
那个可怜的少女、那个扎着头巾的少女、那个在雪山上吓坏了的少女,对他哭泣、指责他、抱怨他,当维克托拥抱她的时候,少女推开了他。
维克托只能假意许诺带上她一同游历,才得以脱身,他把女孩骗回家,自己则跳上了一条商船,把尼塔行省和那个少女抛在了脑后。
好多年前的事了啊。
为何近来会频频想起这个女人呢?
维克托不知道。
磨坊塌了。
在一阵轰鸣之中,大火之中的建筑轰然垮塌。
纳斯尔的士兵们都在欢呼。
维克托感觉眼睛发潮。
“急行军入城。”
维克托不敢再回头看那处磨坊了,他总是忍不住想到,当年的少女正在今天的火中灼烧,她浑身的衣襟化为灰烬,她凄厉地呼救,而维克托却离她而去。
乌姆城。
纳斯尔士兵鞭挞着这座城市。
城内的主教弃城逃走了,纳斯尔士兵们相信侯爵会把他捉回来。
城镇内大量的居民被勒令改信新教义。
教堂被清理一空,旧教士们被迫发誓放弃对教皇效忠,不然就会被立刻处死。
许多参加抵抗的乌姆士兵被成批地绞死在城镇中央,乌姆人发着抖,看着纳斯尔士兵把一个个亲友送上绞架。
唯一让纳斯尔士兵不满的,就是乌姆城最后是主动投降的。
因此城内大半守军被侯爵免于一死。
纳斯尔士兵都很憎恶这种行为,他们很想乌姆人抵抗到底,最后才叫纳斯尔人攻破城墙,这样的话,就没有一个异教徒士兵可以活命了!
维克托忠诚地执行着纳斯尔侯爵的命令,他把属于士兵的留给士兵,让他们分走城镇缴纳的贡金,但在力所能及的时候,维克托则彻夜巡视在街头,维护着城内濒临崩溃的治安。
在维克托的身后,一些不那么狂热的纳斯尔亲卫跟着他。
维克托冲进屋中,将几个纳斯尔士兵逼出屋外,又将毯子递给几个赤裸着哭泣着的女人;
在教堂里,维克托喝止了一群士兵的暴行,这些士兵强迫两个旧信仰的教士学猪一样交配,在墙角边,几个拒绝的教士已经遭到了阉割;
在一个居民的家中,纳斯尔士兵当着孩子的面痛殴着他们的父亲,那个乌姆男人跪地乞求,并且让孩子们不要哭泣,以免激怒纳斯尔士兵,维克托命令这些士兵离开。
街头。
新教义的乌姆居民带着纳斯尔士兵洗劫了酒馆、成衣店、布匹作坊、铁匠铺、香辛料市场,这些新教义居民满含热泪,与纳斯尔亲人们欢度着胜利之日。他们告诉纳斯尔士兵,在伟大的侯爵解救乌姆城之前,正信的新教义信众简直活不下去,处处受辱,还要缴纳重税。如今,一切都好啦!新教义的大军来了,从此,乌姆城内就充满正义啦!
一整夜的巡视让维克托极为疲劳,他身后的亲卫士兵们也垂头丧气。
在维克托的眼前,一群投降的乌姆士兵缓缓地走过街头,侯爵命令将他们安置在城外的庄园之中,以便切断他们和城内居民的联系。
这些乌姆抵抗者里,还有许多外乡人。
他们是帝国北方的异类――深处新教义派的腹地,却依旧崇敬着教皇和教会。当家乡开始迫害他们时,这些外乡人逃到了乌姆,当乌姆沦陷之后,这些逃难者再次失去了家园。俘虏们路过维克托的时候,都会对他点头致敬,这些人都知道,如果不是维克托,他们很多人会在破城之后死于非命。
侯爵允许这些士兵保留财产,并下令不得劫掠他们,如果这些人选择改宗,侯爵还许诺将他们吸纳进军队之中。
维克托看见,一个杵着双拐杖的乌姆士兵,缓缓地走过了他的面前。
这个乌姆士兵只有左腿,右腿从膝盖以下都是空荡荡的,裤腿在膝盖处打了一个结。
他的左脚穿着一只破烂不堪的靴子,右靴挂在胸口。
他走得很慢,走一会就会停下来歇一会。
他的左脚指头从靴子破口中露出,在碎石上割得鲜血直流。
这个士兵抬头,看见了一个正在路边钉靴子的皮匠,便缓缓地走到了皮革摊点边上。
他用拐杖支撑住身体,双手笨拙地伸进怀里掏出了一只脏兮兮的钱袋,从里面摸出了几枚钱币,让皮匠给他选一只靴子,左边的。
皮匠抬头冷漠地看了看这个异教徒,“对不起,士兵,靴子只卖成双的。”
乌姆士兵拨弄了一下钱袋,发现其中已是空空如也,便尴尬地站在原地,颇为沮丧。
纳斯尔士兵这个时候却没有起哄,他们静静地看着这个场景。
整个街头只剩下了俘虏们缓慢而沉重的脚步声、皮匠的钉锤声、纳斯尔士兵指挥队列的命令声。
维克托走了过来。
他一屁股坐在了乌姆士兵的身边,用手比了比乌姆士兵的脚掌,接着扯下了自己的靴子,又脱掉了乌姆人的靴子,最后小心地把靴子给乌姆人穿上。
乌姆士兵抿着嘴巴,眼泪在眼眶中积蓄。
他对维克托摊开手,将几枚可怜的钱币递到了维克托面前,这是乌姆士兵最后的尊严。
维克托抓过了硬币,对乌姆人点了点头。
乌姆人拄着拐杖对维克托点头致敬,转身离去。
在乌姆人的背后。
维克托抽出剑杵在地上,把赤裸的左脚踩在皮匠的靴架上。
钱币被抛在匠人的皮裙上,四处滚落。
“给我一只靴子。”维克托说,“左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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