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林中郡闹瘟的时候,乱七八糟的药能出来一千种,吃了和没吃都一样,该死的都要死,不该死的怎么都死不了。古河人现在还在信鬼神,你就是给他们药,也要他们自己愿意去吃。”
在古河人中间,终于出现了骚动。
一个古河人把儿子的尸体用绳子拴在背上,大步走到了祭司的面前。
古河父亲询问着祭司什么。
这个祭司已经神情恍惚,他念念叨叨,却回答不出来。
古河父亲一把扯下了祭司头上的面冠。
周围的古河人有些害怕,纷纷散开,他们很担心神灵突然降下惩罚,比如一道雷霹死这个男人、比如大地裂开吞噬这个男人、比如无由来的一枝箭射穿这个男人。
但是这些都没有出现。
古河人原来以为,这是一个凡人对神仆不敬。
但是现在看来,也就是一个父亲在质问一个神棍罢了。
古河父亲抽出了剑,一剑捅破了祭司的鼓。
祭司受到了惊吓,他伸出手指,嘴里发出了沙哑可怕的声音,诅咒这个男人,说神罚马上就要降临。
古河父亲捏住了祭司的手指,轻轻地将它折断。
然后,就好像驱赶一只羊去屠场一样,古河父亲一把揪住了祭司身上的彩衣,不顾他的哀嚎,将他推向了柴堆。
周围的古河人都默默地看着,默许着这个父亲做他们都想做的事情。
如果祭司的预、威胁都是假的;如果祭司索要的财富根本不是给神的;如果祭司这些年睡过的女人并不是神灵的要求;如果祭司在部族之中四处欺骗都只是他自己的意思````那么,古河人还要他做什么呢?
如果天神不出现,那古河人过去有多么虔诚,现在古河人就有多么残暴。
古河丈夫解开了绑起孩子的绳子,将尸体放上的柴堆,然后他用绳子捆死了祭司,把他也推上了柴堆。
祭司在死人中间放声哀嚎,不过他也不再乞求天神显灵了,他只是一个求生的老人,正在用尽力气咒骂之身边的人忘恩负义。
古河父亲根本不管这个骗子怎么喊,他默默地捡起周围的柴捆,将它们一束束地抛向柴堆。
祭司哭了,鼻涕挂得老长,他一个个地呼喊周围古河人,说他们的名字都是他取的,不要烧死他,天神的救援就要来了,烧死了他,天神就会生气,惩罚就会继续的。
祭司说,再等一个月就好;接着他又说,天神刚刚在他耳边说话,不用一个月,十天就好;随后他说,只要三天,瘟疫就会消失,所有人的亲戚都会血肉重生、白骨归原、灵魂重聚,不管谁失去了亲人,三天之后他们都会回来。
“好了。”古河父亲手持的火把,“该是死的时候了,你是古河人,死得男人一点。”
祭司还在哀求,古河父亲已经丢出了火把。
淋了油膏的柴堆立刻哔哔啵啵地燃烧起来。
异瞳的美人、父亲的儿子、哀嚎的祭司,都被火焰和浓烟吞噬了。
古河人烧掉了他们的祭司。
古河人烧掉了他们的神。
“大难临头,才知鬼神不可托付。”魏庆义感叹了一句。
“咱们唐人,”宋大点了点头,“终究是要明白一些的。”
古河人烧掉了祭司之后,终于有人走到了唐人骑手的身边。
宋大低声地叮嘱魏庆义,“不要准许他们入城。”
魏庆义没有说话,而是盯着古河人。
六个古河骑手缓缓地靠近。
“你们的城守,什么时候能来?”一个古河人用唐话询问。
“我就是。”魏庆义说道。
古河人颇感意外。
这些天他们想要入城,都在城外被林中兵拦截下来。林中兵说什么也不让古河人南下进入都护府,为此甚至不顾都护和古河酋长的盟约。古河人一直在哀求林中人放行,可是林中人根本不听。林中人自发地在泽口城北设置了游骑,发现了偷偷南下的古河人,就可以任意处置,如果遭到反抗,林中人就会将那些染病的古河人处决。
“大人,”古河人的眼眶有些发红,“我们什么都没有了,只想找个安生的地方。我们的人到了西边,那些波雅尔、骑士,还有乌苏拉人,都是让我们投奔的。”
如果古河人没说西部领主的事情,魏庆义可能真的会考虑,但古河人已经说了尚有去处,那魏庆义就没有什么好考虑的了。
“染过病又好了的,可以留下。其他的人,要么留在这里,要么就去西边吧。”魏庆义做出了回答。
古河人一脸懊丧。
长久的等待,终于有了结果:唐人依然不让他们入城。
在唐人城守的身后,林中人表情冷淡,古河人这段时间吃了他们不少亏。古河人知道,如果起了冲突,这些林中人顷刻之间就会招来大批林中兵,将古河人尽数消灭在河滩。实际上,林中兵没有直接驱逐这些古河人,已经是顾忌到都护和古河人的盟约了。
“也好,也好。”古河人终于做了决定,“不过我们粮草断绝了,还请城守赐给粮草,我们明天就启程西进。”
“可以。”魏庆义点了点头。
林中人中间,传来了一片啧嘴的不满之声:都护身边的娃娃城守,终究还是心软。
古河人把唐人城守的话告诉了周围的人。那些生过瘟病的人,不少都选择留下来。林中兵一一检查了他们身上的瘟痕,确认他们不会再生瘟疫之后,便扭头对魏庆义点了点头。几个病愈的古河女人在瘟疫之中已经麻木,林中兵用剑柄拨开她们的衣襟查看瘟痕的时候,她们主动袒露了身上的瘟疮,弄得林中兵有点不好意思。林中兵告诉她们可以留下时,有几人发出了死里逃生的狂喜之笑。
第二日。
魏庆义写好的呈报已经被交给了使者们。
使者全部一人三马,朝着不同的唐人城镇奔驰而去,将古河人出现瘟疫的消息传开了。
那支被部族驱逐的古河人小队,在拿到了粮食之后,如约烧毁了营帐,踏上了西迁之路。
南下的时候,这些古河人有三百多人,现在启程离开时,已经不足两百人,短短一个月内,已经有一百多人死去了。
唐骑手警惕地跟在古河人后面,确认他们不会违背诺。
古河人知道唐人在戒备他们,不少人回头看着昔日的盟友,面露复杂之色。
不久后,古河人中间,竟然唱起了欢庆的酒歌。
“浓浓烈烈的奶酒啊,
蜷在瓶里的小绵羊!
兄弟朋友们痛饮吧,
灌进肚里的大老虎!
我们的歌声美,嘿!
干了这一杯,嘿!
千万别喝醉。
情真意切的歌声喏,
换来美丽的吉祥鸟!
喝下美酒七杯后,
畅想新年乐满怀!
我们的歌声美,嘿!
干了这一杯,嘿!
幸福装满杯。”
古河人掏出了乐器,弦琴弹奏不停,酒囊在空中飞来飞去地传递,古河人一边唱、一边笑、一边有人一头栽下马去死掉。
无人收留的古河人向西离开了唐地。
唐兵们听着歌,默默地跟在后面。
“他们唱什么呢?”一个林中骑兵询问身边的唐骑兵。
“古河的酒歌,”唐骑兵回答,“都护和古河酋长结盟的时候,唐人和古河人一起在托利亚山上一起唱过的。古河人在臊我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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