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之中,几个克虏骑兵官立刻脸色不快,长史府的几名官员也眉头大皱――他们都明白,林中兵所求的可不只是一军之名,而是求的亲卫骑军的身份。
“紫桥是血染的桥,紫桥军是都护授旗的骑兵军,”一个克虏军的骑郎呵斥,“我们军中是素来敬佩的。你们求‘拱圣’是什么意思?只想着拱圣,忘了紫桥么?”
几个老游侠儿自知有些理屈,但对压他们一头的克虏军绝不服软,这个时候便纷纷对章白羽请令:希望杀贼之时,将他们列阵在前。
到了这个时候,章白羽自然不会阻拦求战心切的林中骑儿们。
“克虏、紫桥,都是唐军的好儿郎。要争,上沙场争杀贼去,不要在这里争。新军节号,我留着。他日北伐唐土,必建此军。骑军中骁勇的儿郎,都把本事留到北伐时,切莫早早死了!北伐首功之旅,建拱圣军。”
克虏军和紫桥军的骑兵们即刻领命。
长史府的几人抿着嘴巴,没有说话。
他们立刻明白了都护的用意:都护是用这‘拱圣’的旗号,邀约骑军们北伐呢!
骑军在唐军之中地位特殊而尊贵,如果两支骑兵军都绷着心思北伐,恐怕唐军之中很快就会改变对‘军功’的认识――最初是斩获最多、建功最大的军旅首功;随后又看听从节制、响应号令的首功;未来,恐怕诸军上下,都会纷纷要求北伐了。
长史府总是希望都护一切慎重,为此设下了许多的约束,不料,都护却转而求诸军了。
章白羽没有多想众人的心思,要求众人各归所部,多加休整。
唐军营中的休整,对老兵来说就是休息。对初入营中的良家子来说,却不啻最严格的营训。
军中号角声终日不绝,横郎列伍。
郎官们反复训诫听令而前、闻命而退。
士兵们被一个个地抽出来,让他们识别一面旗帜是‘前趋旗’还是‘居停旗’或者是‘固守旗’;
有些传令的士兵则要分辨不同的军号是什么意思;
紫桥军和克虏军的老兵,对于林中新骑却是同样地倾囊相授:如何列作楔形、如何保护马蹄、怎么分辨马匹的病症。
克虏军的哨骑兵依旧在每日不断返回营地汇报。
诺曼军已经感觉到周围有一股大军在逼向他们。
诺曼军不再分成小股四处劫掠,他们寻找了几处战场,似乎都不满意,便尝试着继续南下,想要摸清对手的底细。
诺曼人也派出了许多哨骑前来探唐军的底细。
诺曼军的哨骑身穿五色彩绸,头顶的璎珞也有至少七种色彩。他们色彩斑斓地越过原野,见到唐军的骑兵就会前来邀战。
克虏军的哨骑汇报说,诺曼人为了邀请唐军勇士前去比试技艺,还会在原野之中铺上软毯,在上面放上酒器,似乎这是诺曼的骑士习惯:邀请敌人过来喝酒,喝完酒后死斗方休,或者干脆结下友谊—――以后虽然为不同的君主效力,但情谊却会超越这些的,这是属于骑士的风度。
唐军骑兵只当这些诺曼骑士是傻子。
唐军冷淡地看着诺曼骑士百般丑态,仔细地记录诺曼军队的动向,随后返回大营。
诺曼军人初来乍到,对布尔萨的一切都感到新鲜。
骑士们在温暖而赤红的布尔萨平原上流连忘返,纷纷选择着战后的封地;
营中的吟游诗人正在按照韵律编写歌谣。不过歌颂对象的名字暂且未定,战后谁的功劳最大就歌颂谁吧;
几个随军的诺曼教士,这个时候正在收集新的纸张,一等战斗结束,他们就会记录在布尔萨发生的战事。未来这些材料将会被封存在布尔萨的某处教堂之中,誊抄本则会被送到教皇国,由霓下亲自过目;
随军的诺曼小贩、市民、拉车人、军需官正在四处打量科尔卡山脉的河谷。
诺曼军人抵达后,科尔卡的唐人异教徒已经消失了。如今,这些随军人员正在四处寻找布尔萨人,准备和他们交易一些军需品送到布尔萨行省去。
在反复的战争之中,科尔卡山脉的金银重新沦为了一种装饰品,价值大大不如和平时期。每个军需商都能用一点点的食物、皮革、武器、药品换取大把的金银币。在战场上,人们习惯于鄙视金银的价值,只要等到战争结束,每个军需商都会发财。
在诺曼军队之中,唯一让人不快的就是古河人。
古河士兵不知道为什么,惧怕唐军如同魔鬼。
每天都有古河士兵跑回科尔卡山脉,他们售剑求资,逃离着战场。
受到古河士兵的影响,许多诺曼士兵的士气也开始下滑,不少诺曼士兵低声地传着唐军的强大。
“你们听古河人说了么?异教徒有十万名士兵!”
“妈的,早上还是八万人呢!多出来的两万人是你妈妈生出来的么!”
“那得辛苦多少个男人呀!”
“我说正事呢!那个古河人不像是撒谎的!他是用刀的好手,也不像个怂包,但他说起唐人就要尿裤子。”
“古怪!”
小道消息在诺曼军中不快不慢地传播着。
只是,在这些消息还没有动荡士气的时候,诺曼的领主、骑士们就会宣扬一个又一个新胜利。
“又有一个村庄归顺了我们!村民交出了所有的财富,并且给我们指明了继续南下的道路!”
“上帝保佑!我们的威仪慑服了敌人,今天,勇敢的派克骑士独自在荒野之中酣睡,却没有一个异教徒骑兵赶来挑战他!”
“赞美!”
“真是胆小鬼!”
“唐人都是骑着驴子的骑兵,唐人又矮又小,弓都拉不开。”
“诶?我怎么看到他们骑着安息马?”
“闭嘴!”
不久后,诺曼骑兵终于发现了,异教徒的骑兵大多从西南方向而来,围绕着诺曼军外围监视着。
诺曼骑兵开始朝着敌人的方向派出哨骑了。
到这个时候,几天的时间已经过去了。
一切都已太晚。
唐军整顿已毕,休息充分,疲劳和倦怠已经一扫而空,炽热的请战声再次响起。
林中老兵抱着膝盖斗鸡的游戏,很快就传遍了新兵的营地中。
许多唐军士兵围绕成圈,为斗鸡的袍泽喝彩。
几天的休整后,章白羽听见了军营之中快活的喊笑声。
“儿郎在做什么?”
“斗鸡为戏。”亲从官禀告。
章白羽合上了军报。
不久后,数十上百只号角吹响,战鼓之声轰鸣如雷。
一万多唐军士兵忙碌地在军营之中穿行,各自找寻着队列。
克虏军开始在军营右侧的空地上环圈跑马,烟尘直冲天空。
丘陵高处的唐兵三次发出了旗语,“无云”、“无雨”、“无风”—――适合作战。
无数堆营火炉膛之中,成千上万枚洁白的饼脯被取出、抹上了盐粒、塞入了一个个唐兵的粮袋。
粮袋仿佛堆成了城墙。
一个将孩子绑在背上到营中造饭的农妇站直了身体。
她看着堆积如山的粮食,心中涌起了一股她无法形容的悸动,‘儿郎们,多吃些,吃饱些,打胜仗’。
她祝祷着。
三通鼓后。
沉重的寨门被缓缓拉开。
章白羽站在军帐中。
钟离芷正为他系上披风,随后又为他取来头盔,置于他的手上。
章白羽看着钟离芷,点了点头。
钟离芷退到一边,行礼如新妇。
章白羽愕然了一瞬。
唐家郎,我嫁你,好待你。
从那个时候开始,她便自认为我的妻子么?
章白羽注定不能停留。
他掀开了帐帘,军营之中明亮的甲胄之光让他双眼微闭。
章白羽走到了骄阳之下,他步伐轻快,一边走,一边将头盔戴上。
亲从官牵来了骏马,章白羽翻身而上。
都护的旗帜、节杖在他身后飘扬而起。
章白羽路过了一队队密集列阵的唐军士兵,每到一处,皆有‘万岁’的声浪传出。
擂鼓,擂鼓,擂鼓。
四周极远的树林里,百鸟都被惊动飞起,它们不知洪亮的声音为何突然响起。
四野一片肃杀,大地静对苍天。
春日的幼苗尚且稚嫩和矮小,须得人类的鲜血浇灌。
鼓声骤然停止。
唐军出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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