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同归。
且说秦若,黑色的夜阻隔了她的视力,不曾来过的荒野更是加深了她前行的难度。她只知道一点,这片荒野的位置处在乐园镇的西方。
靠着最简单的日升月落来定位,从尼克开始他们的马匹就始终朝着西方行进。后来的路途,因她的昏迷错失了大半,但醒来后司浔仍是遵循着西行的轨迹。
她被夜风吹得瑟瑟发抖。
只着了里衣的秦若,其实并未远离。
她不过是将马厩中的马匹解开缰绳,任由它踏入茫茫的夜色中。
从进了浴室,她就做好了折返的打算。
缩在窗沿之下,凝神屏息。最危险的地方往往也是最安全的所在,这个道理是她在军校时,第一节课上老师的教诲。
秦若并不理解司浔对她的执着究竟从何而来,但她懂得,对于司浔这样的人来说,她的逃跑势必会引发他的反弹。
他会穷追不舍,直到再一次抓住她。
这点,从他那病态的占有欲中也能窥见一斑。
她曾设想过,结束这段乐园镇的旅程。但胸中梗着枉死的斯蒂亚,她求一个无愧于心,亲手了结那些渣滓,得个圆满。
因此,她在司浔这里就变得诸多顾忌。
她不止在现阶段不能杀了他,还要照顾好他的安危。只有他活着,这个世界才能继续。
他是这个世界的生命之源。
她很冷,屋外的寒风刮过她的身躯,窗棂里那微弱的热气早已扩散进深沉的暗夜。
她缩在窗下,企图将自己团成球。
坚持着。
司浔走过的木质地板,年代久远。每每踏步再上便会发出咯吱吱的脆响。
她听出,他终于朝着窗口的方向行来。
机会,来了吗?
仰起头,她不敢松懈。生怕错过最好的时机。睁得极大的眼睛专注在敞开的窗户上。
她的机会,就是他关窗户的那一刻。
这样的夜晚,那个人大抵不会放弃温暖的被窝,去抓一个脑袋抽筋外衣都不穿的女人。
司浔本就是沉得住气的人,她预测过在她逃离后,司浔的几种应对。
她在赌,赌他不论有多心急,也不会选择在寒夜中追捕她。
显然,她的赌运出奇的好。不,应该说是渐渐对他有了不同于表象的认识,这个少年沉稳得令人心悸,最擅长的便是守株待兔。
她联想起第一监狱中,最后的那场刺杀。
司浔目中的洞悉一切,令人发悸。
她几乎都要以为那时的司浔,分明是在寻死。
他总是,在等待着。
一如这个夜晚,尽管她逃跑了,他仍能平心静气的做着与往日里相同的事。
他一定会来关闭这扇被她用来逃走的窗。
少年的手臂透过屋中微弱的光线,看不分明。她只来得及看到他坦露在外的苍白肤色,便无从分神。
上伸,握臂。找到他手腕的关节,她咬牙用力,下拉。
迫使屋中的人身体前俯,栽向窗外。
如果不是顾忌他那把明晃晃的沙漠,之鹰,秦若早在浴室里就会动手。
他和她,都知道一把枪的威力。
她臂力欠缺,只得用巧劲弥补。按住他手腕的拇指,压迫着他臂弯中一处敏感地带。只消微微用力,就能让常人感受到十几倍的痛感。
几乎是在下个瞬间,少年身不由己被她拉出了窗外。
头朝下栽了去。
长久的蹲姿影响了她的迅捷,转瞬中本该是直接压住少年身体的秦若,因为起身时些微的缺氧,变做了整个趴上他前胸。
鼻梁撞上他胸膛。
少年看似单薄的身体硬邦邦,化做一块钢铁。
胸前盈满的两团被挤压压扁。
她低咒,彼此接触的那部分很快分离,她跨坐在了他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