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春喜已经赤红的双目,目光里既害怕听到真相又渴望知道真相。罗泾辰勾唇,淡淡说道:「她招了你,但没有招她自己。」
春喜此时已经忘记了害怕,她直直地看了罗泾辰好一会儿,见他始终都是神色清冷,任她打量也没有一丝变化。
看来,红菱真的招了。春喜先时长松一口气,但紧接,一股遭最信任好友背叛的气愤从心头慢慢涌至四肢百骸。
她们说好的,若是事情败露,无论是怎样的严刑拷打,都保持缄默,一个字都不说。红菱竟然招了,而且为了保全自己,竟然把一切都推给了她!她那么信任红菱啊,她一直以为若是敌人来了,红菱是她能够放心把后背交给的那个人,原来,一切只是她自以为是了!
春喜双手紧紧握成拳,目光里全是恨意。可她忘了,她自己也没有信守承诺,她自己已经把一切都说出来了。如果她足够信任红菱,就不会被罗泾辰几句言语迷惑,一股脑把一切都说了。
可人性原就如此,向来都是趋利避害的。
看着春喜这样子,罗泾辰心知是时候了。
「是谁指使你们这么做的,是皇后?」
春喜惊恐地抬头,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然后若有所思地摇头,说道:「不是皇后娘娘。是徳贵妃宫里的福公公。」
「福明?」
「是,奴婢的家人还有红菱的家人都被福公公派人抓去了,福公公说,若是我们不完成他交代的事,他就把我们的家人全部都杀了。」
说着,春喜害怕的哭起来,「殿下,就算借奴婢十个胆子奴婢也不敢谋害皇上啊,可是,若奴婢不这么做,奴婢的家人就都回不来了。」
罗泾辰冷冷说道:「那你可知道,下毒谋害皇上是诛九族的重罪,不但你死你家人死,你的所有族人都会死。」
春喜一愣,继而惨白着脸,哭到:「福公公说过,这毒不重,不会致命,只是让皇上身体不适。殿下,都是奴婢一个人的罪过,请殿下恕罪,奴婢族人都是无辜的,饶恕奴婢的族人,奴婢愿意以死谢罪。」
「你一直在宫中,如何得知家人都被抓去了?」
「福公公,福公公带来奴婢娘亲的一缕头发,和,和,和我弟弟的一根,一根手指头。」
说完,春喜已经害怕得泣不成声,整个人浑身发抖。
「你如何确认那是你母亲和你弟弟的手指头?」
「奴婢小时候与娘亲一起洗头发,娘亲的头发粗糙干燥,奴婢用手摸了,是一样的。还有,还有奴婢的弟弟的那根指头,奴婢是认得的,弟弟小时候调皮,有一次被滚烫的开水烫伤,那个指头从此留下了疤痕,奴婢一眼就认出来了。」
春喜伏在地上,颤抖着身子哭泣求道:「殿下,奴婢是迫不得已啊,殿下,求殿下放过奴婢的家人,所有罪孽奴婢愿意一人承担。」
罗泾辰只是看着她,什么也没有说。他想起来,方才红菱和春喜被带来时,激烈反抗,但看到皇后抚头发的动作后,便都是浑身一颤,不敢再反抗。
皇后抚头发的动作必然不是无意,看来,这件事情,与皇后恐怕也是脱不了干系的。他父皇,倒真是娶了一个好皇后!
春喜的磕头声将罗泾辰从思量中拉回来,对她的乞求不置可否,继续问道:「嫁祸给颂莲,是你们自己的主意,还是有人指使你们?」
春喜愣了愣,才回道:「无人指使,红菱刚下了毒到水里,水壶都还没盖好,颂莲便来到门口了,把奴婢和红菱都吓了一大跳。但奴婢看了颂莲神色,颂莲好像并未看到什么。后来被讯问的时候,我们听说颂莲死了,所以,才临时决定把一切都推到颂莲身上,反正她已经死了,推到她身上
便是死无对证。」
罗泾辰看着春喜,脑子转得倒是快,只可惜,百密一疏,她们只想到将事情推给颂莲,却没想到颂莲纵使已经突然死亡,也还有证人为她说话。
罗泾辰把眼睛向在一边记录的九笙示意,九笙会意,便将记录下来的招供递到春喜面前。
「春喜姑娘,画个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