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馆,一主一仆守在纣罗床前。
邱鸩言二人忙活了一宿,将将才歇下来一会儿,邱鸩言盯着纣罗,过风则盯着邱鸩言,视线是丝毫不敢从邱鸩言身上挪开半分,甚至担心一睁眼闭眼邱鸩言就会蛊毒发作。
邱鸩言有些乏了,不过过风的问候倒比他的哈欠先出来了。
“宗主可是有所不适?”
邱鸩言摇了摇头,看着外头亮起的天色,道:“我受伤的消息,传给霍乞嗣了吗?”
“已派人将此事传过去了!少阁主一向冲动沉不住气,这会儿大约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算着时间,纣罗也该醒了,果然,原本安然沉眠的纣罗忽然眉头紧皱,双手也微微动了动,邱鸩言知道,药效尽了,纣罗将醒。
门外也适时响起了霍乞嗣同剑士争执的声音,一切都被邱鸩言算得精准到了极致。
“少阁主,您不能进去!”
“怎的?莫不是定亲宴让那妖女搅和了,我就算不得九疑天宗的姑爷了?闪开!”
“你留下照看圣女。”留下这么句话后,便迈出了厢房,大步上前迎住了霍乞嗣。
“少阁主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大清早的,火气这么重啊?”邱鸩言脸上一惯都挂着笑意。
“听说邱宗主受伤了,江南是我霍家的地盘,邱宗主在此受了伤,我这地主怎能不来看看呢?”霍乞嗣开门见山:“昨夜我天医阁所遭之劫,想必邱宗主已经知道了吧?”
“方才回来时,听过风说了。”
“哦?这么说邱宗主昨夜不在驿馆?不知霍某能否知晓邱宗主昨夜的行程?”
“眼下还有比寻款款更重要的事吗?”邱鸩言这话,答了,又没完全答。
“我看不见得,”霍乞嗣这话显然意有所指,他顿了顿又说,“昨日我天医阁遭那妖女搅和了一通,夜里又受大火围困,如此生死存亡之际,却不见邱宗主现身援救,未免也太不把我这个天宗姑爷当回事儿了!”
闻言,邱鸩言笑脸一僵:“少阁主这话说的,也不见得有半分天宗姑爷的觉悟啊,我就款款这么一个妹妹,自是要以她为先,再者,少阁主可别忘了,这门亲事是少阁主拿长弓卫兵符换来的,倘若款款在江南出了什么事,少阁主怕是不好同宗老交代,因此,款款的安危,少阁主理应比我这个做兄长的,更在意才是。”邱鸩言虽仍是声柔面笑,可语气里却满是不悦。
霍乞嗣非霍家血缘,虽有少阁主之名分,却迟迟得不到霍憎传位。于是他打算拢入一门势力,若有一门势力是与他霍乞嗣挂钩的,那霍家就不得不将阁主之位传给他了,而最简便且不易使阁主阁老起疑的,便是结亲了。
于是他选择了江湖中地位极高的九疑天宗,并拿着长弓卫的兵符同宗老协商联姻一事。
天医阁世代行医,其医术及奇药之高明,让天医阁的名声很快便传遍南北,不过能在江湖中站稳脚跟,靠的可不是那些文武不精的家丁,而是沈氏长弓门麾下那一支支精良的暗卫。
有了长弓卫的兵符,便等同于掌控了天医阁,宗老觉得这交易挺划算,便答应会好好考虑这门亲事。
可霍乞嗣却当此事已板上钉钉,四处去宣扬,他就是要惹得众人都晓得他们两家将要联姻,让宗老到时候迫于民众言传,不得不把孙女嫁给他。
“邱宗主此言...有理。”霍乞嗣此时不得不认怂,他那番话可算是触到了邱鸩言的禁忌了。
要知道,邱鸩言对他那个妹妹可谓是极其的宠爱,事事以邱款款为先,无论邱款款想要什么,邱鸩言都尽一切可能去满足,硬是将邱款款宠成了个混世女魔王。
对于这门亲事,邱款款只一句不愿,邱鸩言便要灭天医阁满门,只是苍冥里的出现,是邱鸩言尚未及料的,不过倒恰好能替邱鸩言背锅。
“少阁主方才那番话,让在下心里头不太舒服,莫说在下未曾做过,即便那苍冥里圣女真是在下所救,少阁主也不能怎么样,不是吗?”邱鸩言此举,不仅是演给纣罗听,也是要给霍乞嗣一个下马威,否则那草包还真以为区区一个天医阁就能在他九疑天宗面前叫板呢。
一时间,霍乞嗣有些分不清邱鸩言是自认其行,还是在为邱款款抱不平而撂下的狠话。
霍乞嗣怒不自露,几声大笑后,拍着邱鸩言的右肩,满脸挂笑道:“失言失言,还望邱宗主莫要往心里搁啊,既然邱宗主无恙,霍某也不便多——”